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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美林母亲,儿时过年那些尴尬事儿

人气:365 ℃/2023-11-23 01:01:26

文|苏美林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小时候,最盼的是过新年。在我小小的头脑里新年就是一把打开百宝箱的钥匙,新年一到,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好戴的就笑嘻嘻地纷纷蹦到我身边。

刚进腊月,一身破裤烂袄的我就缠住正纺线织布的母亲问:“到过年还有多少天啊?”忙碌的母亲扔给我一句话:“快了!”接着给我说出一个数字,我欢呼雀跃地拿个瓦片在千疮百孔的墙上倒计时去了。

在母亲“哐当、哐当”的织布声中,在姐姐“嗡嗡嗡”的纺线声中,在父亲的“土制”鞭炮声中,春节迈着四方步款款走来,村庄的上空氤氲着只有春节才会有的香甜又迷人的气息。而小小的我整天沉醉于和小伙伴们“捉迷藏”“杀羊羔”“推铁环”……玩得热火朝天、兴奋异常。

清楚地记得那天,我用高粱秆制成三角架推着铁环刚跑回家,就闻到家里到处弥漫着香甜气息,让我如醉如痴,原来爹娘正在炸“年货”。父亲正烧着用几个砖头支起来的平底锅,红红的火舌欢快地舔着漆黑的锅,棉籽油在锅里欢快地唱着歌,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油香。母亲用两根筷子熟练地往锅里丢着白色的面团,面团在油里“热呀、热呀”地嚎叫着,在它的嚎叫声中,面团迅速膨胀,母亲用筷子夹住面团一翻,金黄耀眼的“麻烫头”就欢蹦乱跳地蹦到筐里。

“叫我吃个中不?”我流着口水说。

“不中,还没给老天爷跟老灶爷嘞,就知道吃!”同样倚着门框看爹娘忙碌的三姐训起我来,说着她也咽了一口口水。

“就你能!”我白了三姐一眼,“该往锅里添油了吧,油都快没了!”我好心地提醒。

“外面玩儿去!”娘对我下了“逐客令”。

“啪!”我头上挨了一巴掌,大姐对我的教育从来都是简单粗暴。

“我说啥了?我好心呐!”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呜呜咽咽地哭着跑开了。那时的我根本体会不到过年的仪式感在父辈心中有多么神圣。

那天炸的“年货”被父亲用一个篮子吊在了屋梁上,害得我整天昂着头盯着篮子转圈,像极了蒲松龄笔下贪吃的狼盯着树上的肉流涎水。可惜我太矮,梁头太高,始终不能夙愿得偿,不过“年货”的香气让我闻了够,这香气伴着新年一天天到来。

“儿子,把这个‘出门见喜’给你大姐送去。”粗通文墨的父亲边写对联边吩咐我。一身新衣的我快活得像个麻雀叽叽喳喳满院子飞。

“看咱娘熬的浆糊还有没?”大姐吩咐道。当我飞到厨房一看娘熬浆糊用的火炭还一明一暗地眨着眼睛,正对我暗送秋波。

“哎呀,这火炭点个手火炉我自己玩去!”我自言自语。说干就干,赶紧拿来泥制的手炉,把火炭夹到手炉里,又把几块木材加到手炉里,鼓起小嘴一吹,青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手捧手炉兴奋异常,赶紧找自己的伙伴炫耀去了。

几个伙伴分别捧着手炉吹得起劲儿,我就感觉有青烟从我腮帮下冒出,熏得眼睛酸痛。

“哎呀,复生!你的袄领子烧着了。”一伙伴惊呼。

“快帮我弄灭呀,俺娘非活剥我!”我急得大哭。小伙伴们有捏的、有抓的、有吹的、还有朝我袄领上吐唾沫的……一顿忙活,火熄灭了,可我的袄领子却葬身“火海”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躺在被窝里的我含着眼泪抽噎。昏黄的油灯下,娘忙着给我缝补袄领子,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屁股,低声问:“屁股还疼不?”我含着眼泪摇摇头。

“明天起床时,开门炮不响不能打喷嚏,不能瞎说话,不能倒尿盆……”在母亲絮叨声中我进入了梦乡。

“噼里啪啦!”在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新年终于来到了人间。整个村庄都淹没在鞭炮声的海洋中。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人人欢笑忙碌。爹在院中点炮、拉火鞭,娘忙着给神仙烧香磕头,姐姐忙着踢毽子,我和小伙伴们忙走家串户拾鞭炮……吃过饺子后跟在大人屁股后磕头拜年,一派祥和景象。

“复生,来!抱着这棵椿树转几圈。”爱逗我玩儿的二嫂笑着说。

我就听话地抱着椿树转了几圈,一群妇女哈哈乱笑,直惊得树上的麻雀“噗噗愣愣”乱飞,我也看着她们傻笑起来。

新年依旧到,小院依然在,只是小院现在破败不堪——爹娘去了天堂,姐姐各自出门成家,我也在县城安了家,很少看望老宅。现在忆起儿时过年的尴尬事,就像喝了一杯陈酿葡萄酒,酸酸苦苦,仔细一品一股甜味上心头。

作者简介:苏美林,山东省东明县沙窝镇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菏泽市作协会员。性情本真,为人豪爽,语言风趣。爱读书不求甚解,喜工作兴趣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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