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鼠相逢一旦休来历，鼠祸何以断公案十五贯

《十五贯》又名《双熊梦》，朱㿥（素臣）作。故事根据宋元话本《错斩崔宁》和《后汉书》李敬鼠穴中得系珠珰珥事改编。剧本共二十六出（许之衡订本作二十七出），现存有《古本戏曲丛刊》三集影印旧抄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校注本。

剧述明朝山阳县书生熊友兰、熊友蕙兄弟，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兄友兰外出为舵工谋生，弟弟友蕙在家读书。友蕙邻居是粮铺冯玉吾傻儿锦郎的童养媳侯三姑。三姑美丽聪慧，常听到友蕙读书声，心里十分羡慕。

一天，冯玉吾将一对金环和十五贯钱交给三姑收藏，不想夜间老鼠将金环衔至隔壁友蕙书架上，十五贯钱则被衔至老鼠洞中。友蕙见到金环非常高兴，第二天就拿着去冯家店里换成粮食。冯玉吾认出金环为自家之物，便认为友蕙和三姑有私情，立即让儿子锦郎去三姑那里索要金环。

友蕙由于家里常有老鼠出没咬坏书籍，于是买来杀鼠药放在面饼中诱杀老鼠，不料老鼠衔着有药的饼子到了隔壁侯三姑家里，锦郎正好来找三姑拿金环，吃面饼后中毒身亡。冯玉吾以金环为证物到官府控告三姑和友蕙因奸情图财害命，县令过于执将三姑和友蕙抓来，严刑拷问，最后屈打成招，定为死罪。

《十五贯》剧照 | 图源网络

友兰在外做工，某日偶然听客人述说山阳命案，知道弟弟遭难，决定立即返乡，临行前无锡客商陶复朱赠给他十五贯钱作盘缠之用。

无锡一个诨名叫“油葫芦”的人开肉铺为生，因缺少本钱停工歇业，其姐因而赠给他十五贯钱。油葫芦深夜醉酒回家，对其养女苏戍娟开玩笑说已经把她卖了，自己身上的十五贯就是她的卖身钱。戍娟听后信以为真，非常害怕，连夜逃出家门。

戍娟走后，当地赌徒无赖娄阿鼠恰好到油葫芦家偷东西，被油葫芦发现后，情急之下杀死油葫芦并抢走他身上的铜钱。第二天，邻居发现油葫芦被杀于是报官，官府认为戍娟可疑，连忙派人追赶戍娟。戍娟跑到高桥，正好碰上回乡的友兰，两人于是结伴同行。

官差追上戍娟，又从同行的友兰身上搜出十五贯钱，于是将两人带回官衙收监。此时原山阳知县过于执已调至常州，这个案子又由他来审理，友兰和戍娟也被定为死罪。这样两案的囚犯一起被押解到苏州听候处理。

《十五贯》剧照 | 图源网络

● 况钟当时新任苏州知府，他曾借宿城隍庙，梦见两个像熊一样的野人各衔一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等到秋审后，熊氏兄弟和侯、苏二女很快就要行刑。况钟觉得两个案子都有疑点，再联想到自己梦境所遇，他便深夜请示巡按周忱要求复查，周不许，况以自己的官印为质才得到允许。

况钟遂亲自去山阳勘查真相，他在友蕙和三姑房内发现经常有老鼠出入，又在老鼠洞中发现有毒面饼和十五贯钱，知道友蕙和三姑是被冤枉的，于是冤情大明。况钟又赶往常州，假扮成一个测字先生进行私访，在城隍庙中他巧遇娄阿鼠并套得真情，他设计让娄自投罗网，友兰和戍娟也得以雪冤。

况钟怜悯二女没有去处，就收她们为义女。不久，熊氏兄弟都应试高中，房师即为过于执，三人尽释前嫌。况又请过于执做媒，友兰与戍娟、友蕙与三姑结为夫妻。

《十五贯》的艺术魅力主要在于其曲折离奇的情节安排。作品在已有故事的基础上运用“巧合”来构造情节，围绕命案、奸情等制造戏剧悬念，从而营造出紧张的戏剧气氛，整个故事情节也就显得起伏、跌宕，具有吸引力。

但作品为了制造故事，有的“巧合”过于离奇，很难使人信服。“双线” 并行的结构虽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了“离奇”的效果，但同时也使得“主线”相应黯淡，不利于突出剧中的主要矛盾。

《十五贯》剧照 汤泼泼——戍娟 | 图源网络

《访鼠测字》为原本第十八出《廉访》，简称《访测》。现在的昆剧演出中，已经对原本进行了较大的改动，况钟（老外应工）、娄阿鼠（丑应工）二人为主要人物（原本中还有末角陶复朱出场） ，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可以说是一场激烈的心理战。

舞台表演时唱较少，以念和做为主，主要演出况钟微服私访，通过深入调查掌握了确凿证据，抓住真凶。上半场剧作采用“巧合”的方法，原本是三人在城隍庙不期而遇，以制造戏剧冲突。

况钟为查访案情，假扮测字先生到城隍庙寻找“主顾”。陶作为商人，到城隍庙烧香求神保佑其生意兴隆、鸿运亨通。娄阿鼠在城隍庙出现，则是由于心怀鬼胎。

他偷走油葫芦十五贯钱并杀人灭口，虽有熊友兰作替死鬼，但他听说况钟要来重查此案，吓得他“心慌胆碎，肉跳心惊”，因此到城隍庙中想要求签以观吉凶。由此可见，三人在城隍庙中的“巧合”其实是偶然中的必然。

《十五贯》剧照 沈宝康——娄阿鼠 陶伟明——况 钟 | 图源网络

三人的接触先是在陶和娄之间。由于娄是远近闻名的赌徒，所以陶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鼠哥，近日赌钱得彩么？”娄回答：“不要说起，竟到了六部衙门尚书。”陶与娄的话语虽仅仅是普通的寒暄，但娄所表现出的反常神态令陶感到奇怪，进一步追问后，才引得娄说出段因十五贯造成的冤事，引起况钟的注意。

这时况也加入进来，以测字先生的身分问：“二位要起数？作成作成。”三人于是开始接触（今演出本简化为况娄二人）。下半场的表演尤其精彩，演员的“做”最见功夫。就在娄阿鼠惊慌不定时候，况钟抓住这一时机趁虚而入，与娄开始实质性的接触和周旋。

他利用娄的迷信思想和慌乱心理，对娄说只要随便说出一字就可测出吉凶。娄高兴地搬了凳子坐下，当他听到况钟说被偷东西的那家姓尤时，他惶恐不安脸色大变，吓得从长凳上猛地向后翻跌，然后从凳子下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等他又听况钟说因老鼠好偷油而作出判断时，心情放松，跳上长凳作出老鼠偷油的神态。

这样一系列的富有表现力的动作，准确表现了娄阿鼠从紧张到轻松的心理状态。在这场扑朔迷离的较量中，演员的对白节奏紧凑，抑扬有节，既表现了况钟的沉着机智和深谋远虑，同时也反衬出娄阿鼠奸诈多疑、心虚愚懦的性格特征。整出戏以“做”和“白”见长，也是昆剧有名的折子戏。

《十五贯》剧照 | 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