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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滩洪水损毁情况:再访洪水过后的丁家滩

人气:198 ℃/2024-04-09 19:08:11

墙上的尘土擦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一片灰扑扑的颜色,地砖缝里的泥清了一次又一次,却还留着黑色的痕迹,晾干的家具上,又长成杏黄色的菌丝……

9月1日,门头沟区妙峰山镇丁家滩村,63岁的李进英回家半个月来,仿佛陷入了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中。

76岁的老人王玉荣,每天都要去冲毁的地里看看,尽管果树和蔬菜已经消失不见,尽管地也被1米多厚的泥沙掩埋……

洪水留下的伤痕还没有修复,洪水的记忆依然如新,但在受损严重的村庄里,人们正在努力地恢复他们的生活。

9月1日,灾后的丁家滩村正在清淤重建。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因洪水而知名的村庄

“茫茫的河水冲破了河堤一侧的砖墙,冲进了农田和村庄,和山上滚滚而下的山水汇合,把丁家滩村靠河的一面淹没在大水中,只有村口的牌坊在水面上露出一小截,可以清晰地看到牌坊上丁家滩村的字样。”这是今年8月初,北京暴雨和洪水中,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

正是这段视频,让丁家滩这个普通的山村被许多人知道,有人一度误以为,丁家滩村已经在洪水中消失。

8月2日,洪水退去的第二天,丁家滩村口的漫水桥露出水面,桥上堆满了大树、石头和各种杂物,桥后的大片耕地上,果树、蔬菜、大棚,全部消失在乱石和杂物中,穿村而过的铁路上同样堆满了杂物,十多辆车被山洪一路冲下,堵在了铁路下方的涵洞中。

9月1日,大棚还留有洪水冲过的痕迹。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汽车阻碍了山洪倾泻的通道,加剧了沿途民居的困境,7月31日夜里,上涨的大水从门口、临街的窗户中进入了李凤花的院子,61岁的李凤花和女儿两个人爬上屋顶,在屋顶等待天亮,一直到村委会的人将她们救出来。

9月1日,李凤花家里的水已经干了,新找的施工队,填平了屋里的大坑,正在重新铺上地板。一架缝纫机放在院子里,李凤花坐在缝纫机前,用螺丝刀撬了半天,最后放弃了,“估计修不好了。”修不好的不只有缝纫机,家具、电器、各种日用品都在洪水中毁坏,在泥泞中霉烂。

9月1日,李凤花在修缝纫机。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洪水进村的那一夜,李凤花的丈夫丁志明并不在家,等到洪水退去,他再一次回来时,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已面目全非,院子里的水接近两米高,水退后,留下的淤泥超过三十厘米,一间屋子的前墙出现了下沉,屋里露出了一个大坑,妻子和女儿度过了胆战心惊的一夜。

蹲在院子里,丁志明大哭了一场。

在安置点她哭了三天

丁家滩位于永定河边,依山傍河而建,一条铁路穿村而过,把村庄分成了两部分,铁路以东的部分全部是划定的淹没区,这里有村里的两百多亩地,还有数十家村民。铁路以西,靠山的区域,是村庄的主要部分。

依山而建,沿着永定河的丁家滩村。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丁家滩有四条半街,包括北街、南街、上街、铁道东街,以及一段进村的道路。

2020年前后,李进英在进村的路旁边,盖了一栋新房子。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盖房子,这栋房子由两个套间连在一起,每一套都有独立的厨房、客厅、卫生间等,其中一套是儿子的婚房。不过儿子结婚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城区,很少回来住,如今,李进英的孙女都已经四岁了。洪水到来的前一个月,李进英的丈夫去世,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李进英一个人。

一直到洪水来临,李进英也没想过,住了一辈子的村庄,会遇到这么大的水。7月31日,村委会动员淹没区居民转移时,她没打算走,直到城里的儿子打来电话,催她赶快转移时,才匆匆离开,走的时候,甚至没考虑要带多少东西。

丁家滩是洪水中受灾较重的村庄之一,最高处的北街上,山水倾斜而下,一路冲刷,村道大面积塌陷,永定河的大水从下方进入村庄。河滩上,原本比路面低1.5米左右的农田,被砂石和淤泥填平,进口的桥被杂物堆满,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9月1日,丁家滩村进村的道路。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8月3日左右,村民们转移到位于军庄镇的安置点,在这里度过了近半个月。

安置点畅通的水电和齐备的物资,并不能让仓促离家的李进英感到安慰,十公里外,丁家滩村那座被水淹没的房子,牵动着她所有的心思,“转移到安置点后,我哭了三天。”

回村的年轻人掏钱给大家买饭

丁家滩紧邻京西古道,有一座险峻的山岭,被称为京西小华山,山上有烂漫的山桃,苍茫的古道,每年春夏,都会吸引许多徒步旅行者。

和周边的景色相比,丁家滩村本身少有吸引人的地方,村里缺少产业,年轻人大多外出进城,老龄化和空心化,使得村庄中千百年形成的熟人社会逐渐崩解,“这些年来,总感觉村里人之间,不再那么亲切和亲密了。”

艾宁是丁家滩人,但在另外一个村庄水峪嘴村村委会工作,两个村距离不远,徒步旅行者往往会从丁家滩出发,途经水峪嘴,最后走到韭园村。艾宁每天骑车上下班,不过十多分钟。洪水退去后,在她家留下了30多吨淤泥。

忙于另外一个村庄救援工作的艾宁,没有太多时间回家清理。艾宁没想到的是,大量回村的年轻人,开始帮助每一家人清理淤泥。

在转移到安置点后,村里外出的年轻人送来了很多物资,有年轻人建了群,这个群成了村民们自救自助的平台。

随着道路的打通,有人开始开车回村,他们在群里互通消息,互相搭车,进入村庄,找出工具,开始清理被洪水冲的七零八落的村庄。

让艾宁意外的是,没人考虑先后,也没人计较报酬。人们从村口开始,先打通村里的道路,再挨家挨户清理淤泥。村里的人情味儿,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村里有许多狭窄的小巷子,工程车无法进入,人们用铁锹铲泥,用小推车一车车推出来,艾宁家的淤泥,是这些回村的年轻人帮忙清理的,李进英家的也是。

9月1日,李进英在家里。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地势最高的北街最先清理出来,南街和上街紧跟着也被清理干净,一个月后的丁家滩村,已经渐渐接近了往日的模样,只有塌陷处填充的砂石,墙壁上残留的水痕,还保留着洪水留下的痕迹。

半个多月中,外来的救援队伍和村里的年轻人,每天都在忙碌。有人买了饮料在村里分发,有人买回来包子,给干活的人们吃。村里副主任艾有成总是喊他们去登记,把买东西的花费汇总起来,由村委会承担。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去登记。

洪水的记忆仍未淡去

时隔一个月,当初的恐惧和害怕,还留在艾宁的记忆中。洪水中,她家的大门都被冲走了,但那时候,仍然要大着胆子往前冲。

李进英从安置点回到村里后,才发现家里被冲得七零八落,一个浴缸被地下翻上来的水冲了起来,横陈在房间的一角,冰箱、洗衣机倒在厨房的泥水中。洪水过后,家里的积水,还有数十厘米深,她拿着桶和铁锹往外铲水,又用刮板一点点刮干,光这一项,就花了她三天的时间。

在房顶上冒雨躲了半夜的李凤花,上房时擦伤了腿上的皮肤,一个月后还有痕迹。院子里只有两间房子地板完好,其他的都已塌陷,地板砖变形。

李凤花一家人住在丈夫丁志明的二哥家,每天白天回来收拾院子,一点点清出淤泥,在泥泞中分拣出还能用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扔掉了,冰箱、洗衣机、净水器、电暖气、压力锅、电磁炉、电脑……

如果不是这场洪水,李凤花甚至没有想过,一个家庭中,会有这么多不可或缺的东西。每一件物品的损失,都意味着生活中的某件工作将难以为继。

在村里,修通水电路则是最紧迫的事情,村口的桥是首先要清理出来的,否则救援的车、回村的人很难进村,铁路涵洞下堵塞的汽车也要清理,还有自来水和电。

一个月中,艾有成和村委会的成员们,几乎没有离开过丁家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有新的困难要解决。

扔掉的东西是最好的

重新启动一个受灾的村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每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都会给整个村庄带来严重的影响,比如生活垃圾。

村民们转移之前,大多没有清理过家里的物品,断电、泡水半个月后,冰箱里的菜和肉都已经腐烂,柜子里的纺织物品生出菌丝,而这些,都需要及早清理。

洪水之前,李进英在村里有一份工作,负责村里的垃圾分类。这是村里的公益岗,可以为留守的老人们带来一份收入。洪水之后,这份工作变得格外重要。回村后的李进英,每天先到村里上班,下班后清理自家,把家里坏掉的东西清理出来。

平常舍不得穿的衣服,压在箱子最底层,平常舍不得盖的新被子,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村里的老人们,保留着艰苦朴素的传统,最好的东西总是要珍藏起来,却在洪水中成为泡水最严重的,大部分已经无法挽救,不得不扔弃。

除了自己的东西,李进英每天都要收拾和整理其他村民扔掉的东西,和平常的生活垃圾截然不同,这些新的“垃圾”中,许多都是主人原本珍藏已久的“宝贝”。

李凤花的家里,几乎都扔空了,她家里水最深的时候有近两米,所有的东西都泡坏了,估计损失有二十多万,这还不算后续重新装修、买家具的花费。这对已经六十多岁的李凤花夫妇来说,是一笔难以承受的负担。更不用说,一间房子地基出现了塌陷,墙面上已经有了裂缝,变成了危房,不久的将来,可能还需要重建。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的难关还没过去,暂时想不了那么远。

200多亩舍不下的地

沿109一路西进,一座跨过永定河的桥,连接着国道109和丁家滩村,桥西就是丁家滩村的牌坊,这座牌坊未曾被洪水冲垮,但两侧受损严重。

牌坊的两侧,原本有两面长长的彩绘墙,沿河而建,墙后就是村里的两百多亩农田。洪水来时,曾被人误认为全村都被淹没,其实拍的就是这片农田。这是丁家滩村民们的菜地和果园,种着各种蔬菜、水果。

9月1日,村民重新整理出来的土地。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洪水之前,地里的李子刚刚成熟,村民们种的鲜食玉米,也刚刚可以采收。就在暴雨的前一天,李进英还下地摘回来一捧李子,想掰几个玉米,但没舍得,她想让玉米再长两天。

200多亩地并不能给村民们带来多少收入,但可以产出足够他们自用的蔬菜、水果。76岁的王玉荣,每天早晨四点多,都会骑着小三轮车下地,过去这些年,她已经骑坏了两辆三轮车,如今骑的是第三辆。

王玉荣的孩子们不让她下地,但她仍然不肯放弃。干了一辈子农活儿,只有在地里,她才感觉到自在。她不跳广场舞,也不用锻炼,一小块地足以满足所有运动和锻炼的需要,她总是把自己的一小块地打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棵杂草。

9月1日,道路打通后,王玉荣又回到了村里。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王玉荣住在村里的最高处,洪水来临时,她眼看着门外路上的汽车、三轮车随着洪水翻滚而下,只有她的小三轮因为放在院子里,在洪水中保全了下来。

村里转移时,王玉荣被女儿接走,在城区住了几天。道路打通后,她偷偷回到了村里,女儿不让走,但她想看看自己的地。

其实,地已经没了,1米多厚的砂石、淤泥、树木残骸,让村里的土地彻底消失,救援队伍清理时整平了地面,但原本的耕地,却被深埋在1米多深的地下。即便如此,王玉荣每天也都要去看看,76岁的她清不动淤泥,挖不动砂石,但她觉得,即便只是看看,也比待在家里好。

每天都在变化的村庄

洪水后的丁家滩村,每一天都在变化。桥面上断裂的栏杆还没修复,桥下的河水却已经恢复清澈,河里汽车、树木清理一空,河堤上每天都有工程车在施工。

王玉荣家附近一段村道在洪水中完全塌陷,如今已经重新填上砂石。每天看着村里的变化,她总是催住在铁道旁的二儿子,早点把洪水毁坏的大门修好。二儿子家就在村道旁边,原本一扇崭新的大门,门框被冲坏,露出一条长长的缝隙,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她觉得不太好看。

李凤花的院子里,两间房子里,基本铺上新的地板。她也在赶进度,天气很快就转凉了,早点儿装修好,早点儿干,他们一家人也能早点儿回家,总是住在别人家里,不是长远之计。

李进英下班后,还在一遍遍地擦家里的泥土,儿子的婚房已经重新整理完了,沙发、床垫搬出来晾干,又重新放回原地,好像没有进过水一样。她自己的房子里,还有几间没收拾,厨房、卫生间,一个空荡荡的卧室,地面有塌陷,她有些担心,不敢待在屋里太长时间,怕再一次下陷。

过去许多年中,这个京西山里的小村庄,都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洪水打破了山村的宁静,把人们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但总有人,在灾难之后,顽强地支撑着,重建家园。

9月1日,被洪水冲过的枣树,树上的枣即将成熟收获。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有人在泥沙堆积的土地中,寻找到一小块没有被埋没的地方,清理干净杂物,平整土地,重新播下种子,浇水、锄草,看着种子发芽,看着幼苗冲破泥土,伸展出细嫩的新芽。新苗的旁边,几株劫后余生的枣树上,一颗颗枣被秋日的阳光染红,伴着枯枝垂在枝头,再有几天就能摘了。

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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