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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出逆子豪门出贵子:寒门贵子,无双庶子继后守则

人气:442 ℃/2024-01-08 11:44:39

寒门贵子

徐佑从昏迷中睁开眼,看到胸腹间渗出的一丝血迹,茫然四顾,却见证了一个永远在流血的时代!

看前世纵横金融界的狐帅如何在这个乱世立江左,踏青云,算庙堂,定乾坤,平南北,开盛世,这是一本关于日月、阴阳、君臣、南北、佛道、贵贱的书,冷静中审视历史,惶恐中评点人物,很轻松,也很有趣!

无双庶子

李信,平南侯的私生子。

母亲病逝,跟随舅公进京寻亲的他,被平南侯府骂作“野种”,赶出了家门。

于是,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被活活冻死在了破庙里。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另一个李信来到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光荣的穿越者,李信给自己定下了两个目标。

一,活下去。 二,打倒渣爹!

冬天,从来都是老天爷收人性命的季节,有些富人到了年纪都熬不过冬天,穷苦人家更是难熬,而承德十七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此时风雪正急。

“娃儿,冷不冷……”

“舅公,我不冷……”

外面下着漫天大雪,京城外的一间破庙里,穿的并不是很厚实的一老一少,正斜倚着破庙的矮墙,尽力的躲避着从四处吹过来的寒风,可惜的是,这间破庙四处漏风,无论怎么闪躲,总是会有凌冽的寒风吹到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身上。

人在冷的时候,就会想家。

少年人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被冻的浑身发抖,整个人不停的在打摆子,身体僵硬的扭着头看向老人,上下两个牙关在不停的打架。

“舅…舅公,我…我想回家了。”

少年人很费力的说完了这么一句话,用的是地道的永州方言。

老人是他的舅公,也就是他娘亲的舅舅。

老人也是勉强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少年,声音颤抖:“信儿……你…你娘没了,她临走之前让我带你来京城寻你父亲,以后这京城就是你的家…”

两个人都不是结巴,可是因为极为寒冷的原因,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好半天才能勉强说完一句话。

少年人名叫李信,今年十五岁,今年年中的时候母亲因病走了,直到临走之前,这个被人骂了十几年“******”的女人才把李信的身世吐露出来,说李信是京城平南侯李慎的儿子,又让自己的舅舅带着李信来京城寻亲。

想到这里,少年勉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块雪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慎”字,这是母亲交给他的信物,要他带着这个玉牌,进京来寻找父亲。

少年人咬了咬牙,把玉佩收进怀里,眼中隐隐含着泪水。

“可……我们昨天去那个……侯府。”

李信说话断断续续,单薄的嘴唇几乎被他咬出了血。

“那个侯府里的人……也骂我……野种。”

之前的十多年里,李信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被人骂了十几年******,他自然被人骂了十几年野种,长大之后,他没有少为此跟别人打架,后来母亲干脆带他搬进的深山里,母子两个人都很少再跟外人接触。

这么一个被人骂了十几年的少年,这一次进京来,本来是怀着希望来的,他想见一见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问一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望自己还有母亲。

可是,当他与舅公敲响平南侯府大门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两个冰冷的字。

“野种。”

这两个字,李信听了十几年,本来他都渐渐习惯了,可是这两个字在李家人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刺耳。

舅公艰难的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蜷缩了起来,把李信抱在怀里,声音低微:“你爹呀,他在外出征,不知道你来了,等他从外面回来了,自然会来认你,到时候,你的苦日子就到头咯。”

老人一边说,一边从腰里取出一个小木壶,递到李信嘴边。

“来,张开嘴喝一口,天太寒了,喝一口暖暖身子。”

这个木头制成的小壶里,装的是混浊无比的烈酒,是老人从永州一路带到京城来的。

李信摇了摇头,整个人缩在老人怀里:“舅公……你喝吧,信儿不冷。”

舅公面容苍老,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把木壶里仅剩的一点劣酒,倒进了李信的嘴里。

李信身子暖和了一些,身体在老人怀里缩了缩,隐隐带着哭腔:“舅公,我不想在京城,咱们明天就回永州去好不好…这里好冷……”

永州在南,京城在北,相比较来说,京城的冬天,要更加难熬一些。

老人心里也有些难过,他拍了拍李信的后背,声音微弱:“好……明天……我们就回永州去。”

寒风再度吹来,两个人都缩了缩身子。

外面风雪正急,大雪封住了所有的道路,注定了这一老一少,永远都没办法回到永州去了。

因为在这个寒冬夜,他们两个人,都冻死在了这破庙里。

嘶……好冷…

李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刺骨的冷。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漫天的白色。

奇怪……

记忆中,自己昨天晚上在跟那些小王八蛋们一起喝酒,然后被几个王八蛋给灌醉了,倒在地上就睡了过去,怎么一觉醒来……这么冷?

很快,刺骨的寒意就让李信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漫天都是白色。

见鬼了,昨天晚上还是夏天来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老人,老人像是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样子,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青灰色,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李信踉踉跄跄从地上站了起来,才勉强辨认清楚,这里是一间破庙的样子,破庙里没有别的东西,就只有一些已经残破的神像,还有一些杂乱的稻草。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娘的,这些小王八蛋整老子?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他太虚弱了。

人对抗寒冷,是需要消耗自己的热量的,现在的他,身体已经撑到了极点。

于是李信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破庙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推着一个独轮车,领着一个同样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女孩,路过了这间破庙。

这也是一对老小,老人家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小女孩看起来还小,最多也就五六岁左右。

不过与李信不同的是,这个老人和小女孩,浑身都沾满了黑灰,尤其是老人,双手几乎变成了漆黑色,十指的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煤灰。

很显然,他们是以卖碳为生的。

冬天太冷了,城里的老爷们可不会用身体里的热量硬抗,他们会在家里摆上一个个漂亮的火炉,然后在火炉里丢上几块碳,整个房间里便会变得温暖如春。

这个时代的碳,大多都是木炭。

木炭是需要人烧出来的,因此就有了伐柴烧炭这个职业,在冬天里上山砍树,再烧成碳卖给城里的老爷们。

不过这个职业,如果你只能烧出来普通的木炭,那也只能挣一******命钱而已,连温饱也不能,更别提大富大贵了。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碳贱愿天寒,说的便是他们。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老一少路过破庙门口,那个小女孩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倒在破庙里的李信,脆生生的说道:“阿翁,庙里有个人……”

老人停下脚步,把独轮车放在一边,然后抱着小女孩走进了破庙,看到倒在地上,眉目还算俊朗的李信以后,老人家弯下身子,把漆黑的手在李信的鼻子下面探了探,确认李信还有呼吸之后,这个卖炭翁幽幽叹了口气,声音苍老:“也是个可怜孩子,这大寒天的,倒在这里可就没了活路了。”

说着,他弯着身子,走到破庙门口,把独轮车推了进来,然后颇为费力的把李信搬上了独轮车。

还好李信很是瘦弱,不然他还真搬不动这个少年人。

继后守则

林嫤是国公府的嫡女,林嫤的父亲是名将,林嫤的姑姑是皇后,林嫤的表弟是太子。

林嫤的人生从出生就注定了什么都不用愁。

但有一天,她却要嫁给自己的姑父,成为继后,为她的太子表弟保驾护航。

朱门继室

一朝穿越,竟成官家嫡女,本想安安稳稳清静度日,却偏偏被嫁给了那名据说八字过硬的朱家下一代家主为继室!

名门望族是非多,一颦一笑,皆是算计!

成为当家长媳,管教穿越儿子,教育机灵女儿,收拾蛇蝎姨娘,降服冷漠丈夫,保地位,生包子,一个都不能少!

时值盛夏,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

小小的佛龛之上,供奉着用白玉石雕刻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前方摆着一只双耳三足刻花细纹的紫砂香炉,炉中插着三根轻烟袅袅的檀香,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独有的细腻香味,令人清心凝神,排除杂念。

所谓,心静自然凉。

沈月尘双手合十,身姿端正地跪在蒲团上全神贯注地默诵经文,毫不在意房中的闷热和窗外单调刺耳的蝉鸣。

她的眉眼还算清秀,身子瘦伶伶的,着一件月白色衣衫儿,宽大的袖口稍稍卷起,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臂,一头秀发齐腰,梳理的纹丝不乱,柔顺妥帖。

她居住的偏院,地方不大,院中央种了棵枝叶稀疏的老槐树,旁边还有一口窄窄的深井。院子的正南面是并排三间灰墙青瓦的厢房,因为门窗直对着灼热的太阳积聚了大量的热气,又通风不良,所以,每每到了夏天,屋子里总是十分烦闷。

不过,闷归闷,若与从前的静月庵相比较起来,这里的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屋里摆设不多,家什用具清一色都是暗色格调,看上去有种古旧的质朴,尤其是那张临窗摆着的紫檩木雕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平垒着几卷佛经,还有厚厚两摞子抄好的经文,用得全都是最上等的徽宣,纸上的字迹隽秀有力,十分大气。而作为的卧房的东里间,仅有一张红枣木架子床,挂着青纱帐,上面的被子叠得棱角分明。

五天之后,便是沈月尘生母林氏的忌日,那些经文都是为了给她送到白塔寺做功德用的。

不过,那天即是林氏的忌日,也是沈月尘的生辰。

沈月尘出生的时候是难产,林氏用了足足六个时辰才把给她生下来,结果,却很不幸地连孩子的脸都还没来得及看个清楚就香消玉殒了。

刚来到这个世上就克死了母亲,加上,出生时满身血污,睁着眼睛不哭不闹的模样,更是让全家上下都为之惊骇,还以为她是什么妖孽转世,险些被她的父亲沈志云一怒之下,亲手溺死在澡盆之中。

大难不死的沈月尘,自然不是什么妖孽,那些看似不同寻常的表象,只不过是因为在她的身体里面藏着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灵魂。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通意外,让她的灵魂意外地穿越到了这个异时空,从最开始的惶恐荒唐到现在的从容淡然,岁月的洗礼,让她学会了感恩上天和佛祖的慈悲,也学会了顺其自然,接受现实。

大周朝,原本是一个她在前世从未听说过的陌生朝代,而现在,对于这里的一切,她早都已经谙熟于心了。

吴妈妈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热得满脸是汗,后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显露出一大块椭圆形的汗渍。

从这里走到正院,最多也不过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路上沿着阴凉的回廊走,更加能够早去早回,可偏偏,账房的人有意拖沓,让她在毒日头底下苦等了许久,才把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拿到手。

吴妈气到不行,却还是暗自咬牙,把怒气给忍了下来。照顾小姐那么多年,深知她在沈家的处境艰难,不愿因为这等小事,让她觉得伤心为难。

沈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今住在南偏院的沈月尘,是家中最不受宠,也最没势力和脸面的大小姐。虽说是嫡长女,却因天生克母,从小被了老爷冷落嫌弃,出生才三天就被送出府外寄养在了偏僻山间的尼姑庵里,而且,这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去年大老爷官场高升,做了从五品的莱州知府之后,才被老夫人惦记起来接回德州老宅,上了族谱。

老夫人之所以会突然把沈月尘接回来,倒也不是因为心疼她,更多地还是为了给沈家作好面子功夫。不管怎样,她毕竟是沈家的长女。堂堂知府千金,却一直寄养在尼姑庵里,万一传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恐怕会伤及沈家和儿子的颜面。

在官场打拼的人,最看重名声。眼看着儿子的官越做越大,人脉越交越广,可不能为了儿女的事情,让外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沈志云在元配妻子林氏去世之后,很快续弦另娶,如今带着正室夫人姚氏和其余姨娘与一应儿女住在莱州,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小住。这德州的老宅子里就只剩下老夫人和二老爷沈志坚一房人住着,极为冷清。

沈家老宅的面积不小,房间也多,不过,老夫人还是把沈月尘安置在位于角落里的南偏院,说是担心她的八字不好,住的太近会冲撞了自己。

吴妈站在房檐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静静注视着沈月尘。她跪坐在那里,肩背挺直,神情温和,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沉静如水的淡雅气质,不装腔作势,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这个样子。

看着看着,吴妈妈的心里忽然泛起丝丝酸楚。想来要是夫人如今还活着,小姐便不用过得这么辛苦,肯定也能像其他几位小姐那样跟着老爷去莱州享福过好日子了。

吴妈一时感慨,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回过身进到自己屋里。她刚一进门,一个梳着双髻身着粗布青衣的小丫鬟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妈妈回来了。”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妈的脸色,见她眉头微蹙,心知她定是在那边受了气,忙浸了条帕子给她擦汗,又倒了一杯清茶送过去。

吴妈接过帕子擦了把脸,又抿了口茶,方才瞧着那丫鬟开口道:“翠心,月银我领回来了,下午你去外面买条好鱼给小姐补补身子。”

翠心闻言,暗自松了口气,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

吴妈妈又喝了口茶,便换了身衣裳,去到小厨房里准备午饭。翠心也跟了过去,从用井水镇着的坛子里盛出一碗酸梅汤送到沈月尘屋里。

竹帘响动,翠心端着托盘走进来,“小姐,这会儿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您先喝碗酸梅汤开开胃吧。”说完,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跟着上前去搀沈月尘起身。“吴妈妈已经把月例银子领回来了,说是晚上要给小姐做鱼吃。”

沈月尘默念完经文的最后一段,才虚搭了一下翠心的手臂站起来,见她满脸孩子气的高兴样,不禁微微一笑。

回来沈家之后,老夫人见她身边只有一个老妈子跟着伺候,便派人往她的院子里断断续续地送过不少丫鬟,其中大多数都是些眼高手低的,嫌她是个不得宠的小姐,出手还没有一个姨娘阔绰,做事三心二意,所以,没有一个是能呆得长的。

沈月尘和吴妈妈一起相依为命多年,本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身边多一个人伺候少一个人伺候都无所谓,只不过,碍于是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她最后才留下了一个。

翠心原名春丫,当初是被人牙子从乡下用五斤白面买来的,因为年纪太小,个头又矮,看上去就像只带病的瘦猴儿似的,很不讨喜。

不过,沈月尘还是第一眼就选中了她,一来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年纪小,心思纯善好调教。二来是因为觉得她实在可怜,不想她小小年纪就把性命折在那些黑心的人牙子的手里。

翠心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知恩图报,进来之后,一心一意地服侍着沈月尘,手脚勤快,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沈月尘来到桌旁坐下,细细品尝着酸梅汤,只觉酸甜微凉,甚是可口。

翠心看着她安静满足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转身过去熄了香炉里的紫檀香,跟着又把里面的香灰拿出去收拾干净。

须臾,待房间里的香气散的差不多了,吴妈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大托盘进了来。托盘上面放着一碗什锦素面和几样清淡可口的凉拌小菜,颜色嫩黄青翠,惹人食欲。

翠心重新洗过了手,连忙快步跟进来,抬手将托盘里头的碗盘一一端出来摆在沈月尘的面前。

沈月尘刚喝过酸梅汤,这会食欲正佳,拿起筷子,才要开动,忽然听见外面的院门轻轻响了一声,抬头朝门口瞟了一眼,只见老太太身边的管事李嬷嬷领着两个穿红着绿的丫鬟走进来。

吴妈连忙拉了翠心迎了出去,沈月尘也放下筷子,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这个时间,老太太房里的人会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吴妈在前一脸殷勤地笑着,翠心垂下了眼睑跟随在后,只听她含笑道:“嬷嬷来了,快屋里请。”

这李嬷嬷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丫鬟,多年来一直深受重用,如今,虽已年过五旬,却依旧办事麻利,精明强干。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装扮朴素,身形不显得足壮,却并不显得瘦弱,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看起来很有精神。

翠心学着吴妈的样子朝她屈膝行了一礼,连忙回身挑起帘子,毕恭毕敬地把李嬷嬷让进了屋。

李嬷嬷抬脚才一进门,就作势要蹲下身子请安,可就在她身体弯下去的那一刻,沈月尘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柔声道:“嬷嬷,您别和我客气了。这么热的天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李嬷嬷原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要真的要行礼,一面重新站好,一面抬眼朝旁边的桌上扫了一眼,然后,微微笑着说:“看来老奴来得刚好,姑娘好像正准备用饭呢。”

沈月尘轻点一点头,只听她继续道:“朱家二夫人今日上门做客,老太太说请您过去一道用午饭,请大小姐速速换身好衣裳,随老奴过去吧。”

三弃公子

胭脂是因死人怨气而生的阴物,机缘巧合下得了再世为人的机会。

只是运道差了点碰上了反派,可惜运道这事本就悬乎,否极泰来有,一衰百衰也是常事,她显然是后者,每一世的结局都……不大好看。

而反派本就不大好的性子也越发喜怒无常,乖戾阴鸷......

ps

男主每世轮回,表面瞧着都像个正人君子,实则性子就呵呵呵……了。

胭脂哽咽:“自己招惹的大腿要是不抱,死相绝对会很……一言难尽……”

画堂春深

季明德一口白牙,两个酒窝儿。

秦州八县的少年解元,诗才秀怀,温润如玉。

可唯有赵宝如知道,他黑心黑肺,连亲爹都敢杀。

她是落难的相府千金,被他五百两银子买回去。

宝如时时担心他杀人杀顺了手要杀自己,提心吊胆,夜不能眠。

谁知他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却将她护在掌心。

一路荣华与共,直接将她捧上了皇后之位。

吉服裹身,喜帕蒙面,端坐在床沿上,赵宝如的脸火辣辣的疼着。

光凭声音,她就可以想象到婆婆杨氏手插着腰口若悬河的样子。

“好好的儿子夺去一半也就罢了,如今连洞房也要你们家先么?凭什么?还不是照准了我们穷,还不是照准了宝如没娘家?”杨氏骂道:“说好了成亲后一家一个月,但前三天必须宿在我们二房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小声劝慰的应当是大房主母朱氏。她声音则小了很多:“宝如和兰茵皆是明德的妻子,这边来的都是官老爷人,他总得照应着些,是不是?”

忽而,杨氏就开始嚎了:“季明德,你若再不出来,娘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接着便有人说:“散了吧,何必看一个疯婆子撒泼,都散了吧!”

两家院子不过隔堵墙,杨氏一听人称自己是疯婆子,索性放声开始嚎,哭声盖过锁啦,直冲云宵。

*

宝如摘掉脸上的盖头,细细打量这间屋子。

床是张油漆才干的新床,墙纸也是新糊过的,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幅油彩印成的画儿,上面两个圆丢丢的大胖小子,相对而坐。

当然,都是男孩。

再是一张妆台,上面空无一物,连面铜镜都没有。

那本该是摆嫁妆的地方,娘家陪嫁来的妆奁,饰着红绸的铜镜等物,就应该摆在上面。但她没有,她嫁的太仓惶,哥哥赵宝松沉病在身,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嫂嫂黄氏没有精力给她准备这些东西。

床上铺着红绸被子,宝如伸手进去摸了一把,下面床单是棉布的,也是正红色,她掀一把被子,下面咕噜噜滚出来一堆的瓜子、花生和红枣来。

宝如摸了颗花生出来,两手一掰,丢进嘴里,正嚼着,哭了满脸泪痕的杨氏进来了。

杨氏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乡里妇人,脸很黑,手也很粗,因为儿子大婚,也穿了件紫色的绸面褙子,太过鲜亮的颜色,衬着她的脸越发的黑。

她见宝如已摘了盖头,露出一张叫粉浆的生白,像从面箱子里倒提出来的脸,血红的唇,瞧着怪渗人的,哟的一声道:“我的好孩子,这盖头,必得要等着明德来了才能摘,你怎能自己把它摘下来?快快戴上去!”

盖头一遮,满眼红彤彤的亮光。宝如手里还捏着花生壳,也不说话,静静的默着。

杨氏坐到她身边,拍着大腿叹气:“娘能争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隔壁是大房,那胡兰茵年龄又比你大,虽皆是妻子,一身不能分作二用,谁叫叫人家胡兰茵是知府家的姑娘了?

不过放心,等那边吃完合卺酒,他就会回来,住在这边的。”

宝如还未见过季明德的面,对于那个人仅有的印象,是听说他今年在秦州府的乡试中了举人,是秦州八县秋闺第一名,解元。

两台花轿同时到门上,他先抱的胡兰茵,抱到隔壁大伯家的大宅之后,才来抱的她。

一路上锣鼓喧天,吹吹打打,他问了一句:“你叫宝如?”他的声音很好听,话也问的热情,颇有几分亲密。

宝如没说话。

季明德又道:“我叫明德。在明明德那个明德。”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这是《大学》的开篇,倒是个好名字。

他又道:“大哥去世一年,我今儿除了娶你,还得替大哥把大嫂娶回家,劳烦你受些委屈,好不好?”

事实上以宝如知道的消息,季明德是兼祧两房,胡兰茵名义上是大嫂,实际上也是他的妻子。

宝如两只手虚乍在半空中,也不敢揽他,又怕他才抱过一个,体力不济要将自己扔在半路,只虚虚嗯了一声,便已经进家门了。

将她放到床上之后,季明德也颇为君子的陪她坐了片刻,临走时还说了句:“我晚些再来看你!”

宝如仍旧没回话。她只能看见他的鞋子,青缎面,千层底的白布鞋,上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再接下来,等到巳时一刻吉时,在隔壁大伯季白家的正堂大厅里拜的堂。两个妻子一个丈夫,堂上一父两母,同时喊,同时拜。

拜完之后,季明德先抱她回自己家的小院,一路上急急匆匆,因为胡兰茵还在正堂里直挺挺的站着,也在等他抱回洞房。

他走的有些急,微喘气,宝如也不敢吭气,紧掰着他的肩膀,生怕叫他颠下去,俩人俱像行兵打仗一般。

然后,宝如一个人便被扔在这空荡荡的小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待婆婆一走,宝如大松一口气,又去摸床上的花生来吃。

再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杨氏又进来。

接着有人进来摆席面与酒,刚摆好,外面一阵沉沉脚步声,挑帘进来的想必是季明德。老娘方才在隔壁大闹一通,估计是个人脸上都挂不住,他倒还声音平和:“娘,儿子自会照料宝如,你快去歇着吧!”

灯照的红盖头影影绰绰,宝如可以看到婆婆和丈夫的影子。

杨氏一把扯过季明德,指着墙上那幅画儿,声音压在嗓子里:“争取一回就有,明白否?”

季明德虚推着母亲,应道:“儿子晓得,您快去吧!”

终于关上门,他在门上停了片刻,仰了仰脖子,再转过身来,宝如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走了过来,停在自己面前,站了约有三息的时间,才伸手取过桌上称杆,轻轻一下挑起盖头。

宝如总算看清楚季明德的脸了。

他是个很清秀的男人,面白肤净,颌下略有青青胡茬,一件正红色,白衽的圆领袍子,衬的他脸略泛着些潮红。

他也在看她,牵唇笑了笑,双颊旋即漾出深深的酒窝,叫灯影衬着深深的眉眼,倒是别有一股寻常男子没有的甜与温和,看得出是个性子很好的男人。

彼此才看第一眼,他眉间略有些无奈:“辛苦你等得这么久!”

宝如应付着笑了笑,心里却在暗猜,方才在隔壁,他与胡兰茵两个吃合卺酒的时候,都在说些什么。

平常人一生一生只入一回洞房,季明德却是享了齐人之福,今夜第二回喝合卺酒,他熟门熟路扶宝如起身,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揭开砂窝盖子盛了碗面递给她,特意在上面压了两筷子鸡丝,说道:“只怕你也饿极,不必拘礼,快吃吧!”

宝如接过碗来,挑眉飞快看了一眼,恰对上季明德的眼睛。他一双眸子里满是长辈看孩子的慈爱:“快吃!”

说罢,他忽而起身,凑了过来,执过桌上酒杯斟了两盏酒,将一盏递给宝如,自己独擎一盏,接着便将手伸过来,拉过宝如擎杯的手,隔着一张小桌,二人都是特别怪异的姿势。离的太近,宝如能闻到他鼻息间略略的酒气。

季明德见宝如还怔着,自己先一杯饮尽,将手推向宝如一侧,劝道:“这是夫妻必行之礼,快喝了它!”

宝如会喝酒,曾经在京城,还是相府小姐的时候,喝的都是梅子、桑椹、茉莉那类东西酿的甜酒。

但如今不能跟那时候相比,曾经位极人臣的祖父和父亲都死了,曾经相府小姐的日子,也早已离她而去。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咬咬牙一饮而尽,酒是街面上最平常的那种高梁酒,又烧又辣,呛喉而下,辣的她顿时红了眼眶,连咳带喘个不停。

季明德伸手从袖中找帕子,一找未能找着,又换了只袖子,还是未找着。

这时候宝如都咳完了。她暗惴惴想,只怕他的帕子,刚才在隔壁给胡兰茵擦嘴用掉了。

找不到帕子,季明德起身盛了碗鸡汤,递给宝如道:“喝了它,会好受一点。”

宝如接过汤碗,颇意外的,鸡汤咸淡适中,很好喝。她连着喝了两碗,桌子上各样菜都挑着吃了几筷子,吃罢饭忽而转身,便见季明德站在身边。他拿着块湿帕子,递给她道:“擦把脸,好睡觉!”

宝如脸上有妆。

今天早晨三更起来绞面,上妆。是大嫂亲自替她上的妆,光粉就不知道扑了多少上去,还有胭脂,质地极劣,含着一股子的煤烟味儿。

她擦过脸扫了眼帕子,白的倒还罢了,那红红的两道,异常鲜艳的,是她涂了一天的口脂。

她暗猜方才季明德揭起盖头时看到的自己,只怕是个戏台上的白脸曹操,难为他涵养好,倒是没有表露出来。

他再进一步,修长白净一只手伸了过来,直奔她胸前那枚紧衽的铜锁扣。

宝如以为他是想看她脖子上的伤痕,伸手便捂住了脖子。

四目相对,厚厚的吉服裹的宝如喘不过气来,季明德也不说话,颊上两个酒窝还未消退,就那么笑温温的望着她。

他看起来格外温和,宝如默了半晌,终于缓缓松开手,脖颈上深深一道勒痕,在吉服白色的衽下若隐若现。

花开锦绣

正是暮春时节,庭院深深,一树桃花开得正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粉妆玉琢的小人儿静静站在树下,任凭春日特有的干燥微风拂过十分稚嫩的脸庞,吹起粉红桃花色的衣角,飘零的花瓣落的满头满身皆是。这小小人儿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年纪,面容虽未长开却已难掩绝丽颜色,现下只是定定的站着,望着庭院中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神情执拗而专注。

“花开小姐,您怎么又站在这风口上,仔细受了寒。”孙嬷嬷端着茶具前脚刚迈进夫人的主院,便看到了站在桃树下的小女孩,心中已是明白了□□分,却仍不由得出言劝道。被唤作花开的小女孩却并没有动身,只是抿了抿被风吹的略有些干裂的嘴唇,眸子里闪现着认真执着的光芒,亮如繁星,“孙嬷嬷,我想见娘亲。”

孙嬷嬷听到此话暗自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从那边府里随夫人陪嫁过来的老人了,也算是从小看夫人长大,可谁曾想一向性子平和娴静待人亲切的夫人自十六年前生下花开小姐后便性情大变,不仅与老爷夫妻恩爱不再,更是对自己十月怀胎亲身诞育的花开小姐亲缘淡薄,连日常晨昏定省的请安都不愿常见。家下众人都担心夫人对小姐如此冷淡怕是会寒了小姐的心,却不想小姐还是日日前来主院请安求见。

“夫人刚服了药,现下想必正睡着,不如等夫人醒了再请小姐来可好?”孙嬷嬷不忍心看着花开小小年纪站在院中经风苦等,便想想个法子让她回去,“今日有采办刚采买的杏仁,厨娘新做了些杏仁酪出来,老奴想着小姐一向最喜食杏仁酪,便吩咐给小姐的清音阁送去了些,小姐回去吃了再来岂不好?”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听见说有自己素日最喜的新鲜点心,花开不禁舔了舔嘴唇,神色微有动容,孙嬷嬷忙见机说道:“若是夫人等下醒来要见小姐,老奴必会遣人去请小姐快来,小姐还是先回去歇息片刻吧。”

花开的眼光越过偌大的庭院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房门并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那一双皎若明月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来,却仍是朝着房门恭敬行了礼。

“若是娘亲想见花开,务必劳烦嬷嬷告知花开快来。”花开朝着孙嬷嬷福了一福,终究转身离去。

这边,孙嬷嬷端着茶具推开了主院的房门,房间里陈设十分简素,只有漫天盖地的雪白帘幔被门口的微风带的扬起,为这死寂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春日生气,帘幔后露出的清丽容颜,却比帘幔更要苍白三分。

“她走了?”微微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喘嗽声,“花开小姐已经回去了。”孙嬷嬷将茶具在桌上摆好,出言回应道。“说了多少次,她要等便随她去等,何用你多事。”半躺在榻上的女子声音冰冷淡漠,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感情,“夫人...那是花开小姐啊...是您的亲骨肉...您怎能...”孙嬷嬷的声音略有些哽咽,充满了对花开的怜惜之情。

“够了,出去吧。”

“...是。”

孙嬷嬷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依言退下。

随着房门的再次关闭,一声女子的叹息也被关在这冰冰冷冷的房间里。

“亲骨肉...呵...”

站的久了,花开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僵硬,待走回离主院不远的清音阁,已是小半个时辰以后了。

“小姐,您回来啦?”身穿水绿色衣衫的小侍女清溪跑着迎上来,看着花开笑道,“小姐定是又在夫人院中站了许久,手这样凉。”清溪略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心里暗暗想到,夫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小姐天天都等那样久呢...

花开狡黠一笑,竟是与刚才在主院中那与孙嬷嬷应对得宜的闺秀判若两人,“既是这样,好清溪,你就好心帮我暖暖吧!”说着就把尚且冰凉的小手向清溪的脖颈上伸去,“呀!小姐还是这样爱捉弄人,我可是有防备了!”清溪忙笑着跑开,只留下一串笑语随风飘来,“今日新做的杏仁酪,我去让奶娘快热一热!”

“这丫头,跑的这样快,怕是自己想吃等不及了吧!”花开笑靥顿生,明丽的脸庞竟是春风犹不及的明艳。

“自己就是个小丫头,还好意思叫别人丫头吗?”

一把十分稚嫩又有着说不出的好听的童音响起,花开朝着声音所在的墙上望去,只见一不过比自己略大一些的男孩坐在自家的围墙之上,身上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衣衫,可在阳光的照射下却又微微泛着银光。只见他一只腿斜斜搭下,而另一只腿蜷在墙头,手臂随意的放在膝上,那一双精致凤眸正黑漆漆的注视着自己。

“你是谁?私人府邸,怎容你随便乱闯?”花开看着墙上的男孩坐没坐相,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恣意轻曼,遂开口问道。那男孩只是抚着手中的一串小花,仿佛并没有打算回答花开的问话。

“这...是什么花...我以前从未见过...”花开看男孩既无意答言,又不像是心怀恶意,本不欲再开口,可不曾想看到他手中所执之花,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竟不识得么?这是君影草。”男孩见花开扬着脸颇有些傻傻的问到他手中的花草,不由得来了兴致,“也罢,自古富贵人家少植此花,也难怪你不认得。”

说罢颇有些戏谑的看着墙下的小小人儿,“落英山上的君影草开的最好,你可敢随我一起去山上玩?”

花开听出了男孩语气中微微露出的嘲讽之意,不由得反驳道:“有何不敢?”

男孩凤眼微眯,竟是笑了,“那好,明日我来找你,带你去落英山上玩!”

“一言为定!”

次日清晨,花开起的很早,轻手轻脚的摸进清溪的房间,偷偷的把清溪叫醒,准备实施自己昨日晚间筹谋了一晚的计划。

“小姐,真的不用老奴去请大夫来吗?”花开的奶娘站在帐外颇有些担心,再四问道,“哎呦,我的好妈妈,我只是没睡好,略有些倦,您让我自个儿躺躺就好了,就别来扰我了。”花开躺在帐内,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好吧,小姐昨日在夫人院中站久了,想是也乏了,趁空歇歇也好。那老奴让清溪把早点给您端进房里用?”

“诶...不用了...我今日打发清溪那丫头去了昭晴那里,想是许久才能回来,嬷嬷就把饭放在桌上就成,我饿了自然会吃。”花开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露馅,“成,老奴知道了,也会吩咐家下众人,今日皆不打扰小姐,小姐安歇便是。”奶娘说罢便关上房门出去了。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清溪看着奶娘关门出去,心有余悸的问道,“放心,只要你安安静静的呆在我床上别乱跑,绝对没问题!”花开胸有成竹,咧嘴一笑,“好清溪,你可机灵些,千万别露馅了!”清溪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放心!只是...小姐还是快些回来为好...”

“知道了知道了...”花开蹑手蹑脚的下床穿了鞋,推开房门四处望了望,方才悄悄出门去。

“喂...喂!”花开刚出房门,就看到院中不起眼的一处墙角上坐着的男孩朝自己不停的招着手,“这样慢,怪不得是女孩子!”黑衣男孩颇有些不满的冲着花开撇嘴,单手一撑,就从墙上翻了下来。

花开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自己便已在自家府邸的墙上飞檐走壁了。花开现今只有七岁,且身量娇小,黑衣男孩单手拎着也并不吃力,施展轻功便也格外纯熟,片刻便带着花开出了府,且脚下步法越加稳健迅速,花开看着自己脚下的景物越发飞快的掠过,心中却并不害怕,只是睁大了眼好奇的看着。

“到了。”

未见形而先嗅其香。

抬眼看去,漫山遍野的雪白,一株株,一串串,竟是分不出间隙来的。

“......”花开霎时看怔了,自己从未,从未见过这么令人心动的花海。

“你...”花开回过头去正欲说话,却发现男孩的身影微微浮动,渐渐模糊,如雾气氤氲中望去一般,逐渐失了踪影。

“喂!”花开拼命的向男孩消失的地方跑去,可明明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永远也到达不了。

一切都消失了,花海,男孩,所有的一切。

下一个瞬间,世界被无穷无尽的血色浸染。

“不...不...”断断续续的梦呓声,打破了房间内本属于深夜的宁静。

躺在床上的女子额角沁出了细密不断的冷汗,黑暗中,一轻灵如鬼魅的身影从窗边跃进,身上犹带着更深露重的寒气,转眼间便已来到床前,在稍稍的迟疑后,拿起枕畔的纱绢,轻拭着女子额角的冷汗。

“小姐...”摇曳的烛光映在寝阁门口的屏风上,是外间闻声而来的守夜侍女,待其转过屏风,寝阁中的身影已然不见,只余暗夜寂寂。

平阳公主

新科放榜后,群臣大宴于曲江庭,庆贺盛事。

游宴上,皇帝指着新科状元,对爱女平阳公主道,

“此子可堪配吾儿。”

平阳公主抬头,一口清酒喷出来。

这不是被她始乱终弃的沈孝吗!

三日后,新科状元沈孝一道奏疏,声色俱厉弹劾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

我只是渣了你,你却要我的命啊!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今日正是上巳节,这一日是休沐,长安城满城春意盎然,百姓们纷纷偕家外出,踏青抜禊。

平阳公主李述起床晚了,谁知紧赶慢赶到了曲江池,外头却满满当当都是各位功勋世家的马车。她的马车堵了半天这才进去。

在车里头闷了半晌,李述有点不耐烦,下了马车往周围这些车架上一扫,抱怨道:“父皇偏偏要把新科宴开在曲江池,明知今天是上巳节,本来曲江池游玩的人就多,这会儿路都给堵死了。”

三日前,大邺第一场科举落幕,这是大邺第一次凭借才华、而非凭借家世来取士,倒是选拔了不少民间的饱学之士,听说那新科状元便是寒门子弟。

因殿试与上巳节不过三日,故今上决定在曲江池召开这新科宴,朝臣可一边赏景一边谈论政事,倒是非常惬意。

刚抱怨完,就听身后马蹄阵阵,她一扭头,就看到了马上的崔进之。

她的驸马崔进之,来赴今日的新科宴。

纵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可距离二人上次见面,已过了三个月。

崔进之自然也看见了李述,他跃下了马,马鞭往身后一扔。一身青衣扬起,长眉凤眼,直直地朝着李述走过来:“臣崔进之拜见公主。”

作揖,然后直起身子,天生风流的眉梢眼角,直直望进李述的心里头去。

李述心头疏忽一跳,一时多年感情泛上心间,心里欢喜无比。二人自上次大吵一架后,这三月来都不曾见过一面,不曾说过一句话。到底她还是想他的。

正想主动向他示好,可近前一步,忽然闻见他身上泛着一股极淡的、木樨花的味道。

满腔欢喜,顷刻冻结。

他这三个月,哪里像她一样青灯孤影,原来身边早有红袖添香之人。

李述唇上笑意不减,目光却冷了下来,一出口就是讥讽:“曲江池的游宴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怎么不带着青萝过来瞧瞧,开开眼界。省得她回回都一副寒酸的模样,见了我的衣裳金钗,脚就挪不动道儿了。”

崔进之刚才还含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凤眼结冰,“李述,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可李述哪儿会怕他,她冷笑道,“怎么,听惯了她的温言细语,你倒听不得我的糙话了?也难怪,人家可是风月场里出来的窑姐儿,一张巧嘴什么哄人的话说不出来,我可学不会……”

“你!”崔进之大怒。

李述继续讥讽,“别生气啊,气大伤身,你要是被气死了,还怎么跟你家那位解语花巫山云雨?”

崔进之怒极反笑,“我懒得理你!”

长袖一甩,不理会李述,直接进了游宴里头。

又一次不欢而散。

又一次拂袖而去。

真是好熟悉的场景,三月前的那次吵架那是这样子,也是因为青萝,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样尖酸刻薄的争吵,几乎贯穿了三年来他们的每一次相见。吵到李述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原来是……曾经极喜欢过他的,恨不得把心都剖给他看。

扶着她的侍女名叫红螺,见公主与驸马又是不欢而散,忍不住道:“公主,驸马本来见了您挺高兴的,您何必提那小贱蹄子的事情,只管好好跟驸马温存便是了……”

何必总是一张刀子似的嘴,恨不得把驸马扎无数个窟窿眼儿呢。

纵然是公主,这脾气也没法得男人的欢心啊。

红螺是看着公主如何喜欢崔进之,嫁给他的时候如何欢喜,最后又如何在对方日复一日的冷淡中变成这样尖酸刻薄的模样的。

公主虽然嘴上厉害,可回回见了驸马,将他气走之后,自个儿总忍不住难过一阵。

可骄傲如李述怎么会听进去红螺的话?

叫她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笑话!

李述冷笑一声,昂着头进了曲江游宴。

往年上巳节,这曲江池可是最繁华的地儿,这个水榭叫哪个国公给包了,那个廊亭又是哪个世家占了。纵然今年圣上来开新科宴,占了曲江池大半的水榭廊亭,可也挡不住王公贵族们游玩的热情。水榭廊庭进不去,那就在湖上乘画舫游玩,顺带着还能窥见天颜,多有趣。

李述她生性冷淡,不好凑热闹,今日来此只是为赴康宁长公主的席宴。康宁长公主是今上的胞妹,辈分上可是李述的姑姑,李述便是再不愿凑热闹,又怎么能推她的宴会?

早有侍女等在游宴上,见李述进来,忙领着她去康宁长公主飘在湖上的画舫。

李述刚踏上甲板,还没进船舱,就听里头传来笑声,“安乐公主,你再编排长公主,长公主可要生气了!”

热闹得很。

李述却脚步一顿。

安乐竟也在。

也是,长公主跟安乐可是最亲近的姑侄了,上巳节宴会怎么会忘了她?

得了,有安乐,今日这宴会她别想好好过了。

打帘侍女见李述到了,连忙将珠帘掀开。李述进了船舱,对正座上的贵妇人遥遥一福身,“见过长公主。”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船舱,顷刻间鸦雀无声。

满座贵妇人的目光均落在李述身上。

正座上是位三十余岁的美妇人,旁边还坐着位二十岁的少妇,这便是康宁长公主与安乐公主。二人脸上带笑,显然刚说笑地开心。

见李述来了,安乐公主含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长公主也肃了脸,只是她不像安乐那样喜怒由心,面上还挂着客套的笑,“平阳来了?来,快坐下。”

李述坐下长公主下首,正挨着安乐,刚坐下,就听她不满地“哼”了一声,满堂的寂静里,她这一声非常明显。

李述抬眼,眼一斜,落在安乐身上,“春日易感风寒,安乐妹妹是否鼻子不畅?我府上有位神医,要不明个儿让他给你瞧瞧病?说起这神医啊,也是有趣,驸马他早年喜欢游南闯北,在山水间偶然结识了这位神医,带回了府。我平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让他瞧一眼,开一贴药,什么病就没了。”

却见安乐公主听见李述提起崔进之,面色变得愈发差了,她狠狠瞪了李述一眼,这才憋出今日见面第一句话来,“我好着呢,没生病!生病了也不要你府上劳什子神医。”

声音脆生生的,倒是好听,满满的少女娇憨。

满座贵妇人这会儿还屏息凝神呢,目光都落在二位公主身上。

平阳公主和安乐公主,那可是水火不相容。

平阳公主李述不过是个庶出女,安乐公主却是唯一的嫡公主,太子的胞妹。可偏偏李述厉害得很,会讨圣上欢心,如今竟和安乐公主平分圣宠。

至于两位公主的过节……女人么,还不是为了男人那点事!

驸马爷崔进之,早年可是安乐公主瞧上的,后来不知平阳公主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驸马抢了过来。安乐公主此后就恨上了她。

哪回宴席了有了她俩,不得闹一个不欢而散?!众人又是担心,又是期盼,真恨不得瞧一场好戏。

李述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一搭眼就将满座人的心思尽收眼底。她虽和安乐不对付,可也不想被人当猴瞧,于是主动偃旗息鼓,不再说话。

贵妇人的宴会,其实也是无聊得很,文静的凑在一堆聊聊天,爱闹的就去钓鱼玩耍。

李述素来冷淡,并无交好的世家命妇。便是有人想讨好她,碍于安乐公主在场,也不敢主动靠过来。于是便落了她形单影只一个。

好在李述也不在意,自己靠着窗赏水,颇是惬意。

谁知窗外三两个小娘子在甲板上一边钓鱼一边说话,声音恰好传了过来,李述听得真切。

一个小娘子笑道,“一会儿到了新科宴,咱们可要好好瞧瞧,我听说状元郎十分英俊呢!”

另一个小娘子忙点头,“不止英俊,而且才华了得,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呢!我祖父阅卷时,本来不喜欢他文章里那股锋锐之气的,于是只评了个三甲同进士。可圣上看了之后,却觉得他的文章漂亮,从三甲直接提成了第一名!”

说话的乃是兰陵萧家的姑娘,她祖父正是这次科考的主考官。

李述闻言,勾出个讽笑,心想你祖父哪里是不喜欢人家文章里的锋锐之气,分明是看那篇文章出自寒门手笔,不想让寒门占了世家的进士位子,故才把人家***下去的。

父皇“恰好”能看到那篇文章,还是自己惜才,专程举荐的呢。

父皇极欣赏那人的文章,朱笔将他点做状元郎之后还对李述笑道,“若非我儿嫁人早,这状元郎倒是我儿佳配。”

又一小娘子问道,“瞧你们都夸出一朵花来了,状元郎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萧家小娘子便回道:“吴兴人沈孝。”

“沈孝?”几位小娘子一皱眉,“吴兴沈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萧家小娘子目光不屑,“吴兴的郡望也就一个钱家,还是个不入流的郡望。至于什么沈家,不过就是寒门出身的。咱们当然没听过,平白脏了耳朵。”

小娘子们的目光顿时转为惋惜——世家与寒门,那可是天壤之别,寒门子弟中了举又如何,到底是不入流的出身。

“诶不过……”一个小娘子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康宁长公主似乎……对那位状元郎很感兴趣呢!虽说他出身太差,做不得夫婿,可去做长公主的面首,还是配得上的!”

说罢噗嗤一顿笑,几个小娘子都说她“促狭”,捉住她开始挠痒痒。

李述也听得心里一笑。

康宁长公主爱养面首,那是全长安城出了名的。长公主先后有过两任驸马,只可惜一个战死沙场,一个英年早逝。后来长公主也懒得成亲,干脆在府上养了七八个面首,日子滋润着呢。

这倒也不算新鲜事,大邺本就民风开放,礼教不严。也有贵妇人同人幽会,不过做得都隐蔽,不像长公主这样明目张胆。

这下李述算是明白了——怎么长公主今日不在公主府办宴会,偏偏要来曲江池——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瞧瞧那英俊帅气的状元郎。

至于那状元郎沈孝,愿老天爷保佑他好自为之吧,若是真被长公主盯上了,他那仕途也算是废了。

李述在心里头默念了一遍“沈孝”这个名字,总是觉得这名字带有一种极熟悉的感觉,然而却始终想不起来何处曾相识。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黄门过来传话,说是那头的新科宴马上要开了,请长公主带着女眷们去赴宴。

新科宴开在曲江池的芙蓉苑里,进了苑里,李述一扫眼,见场上还是那些熟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朱紫高官,乌央乌央一片。

满座朱紫高官里,李述一眼就瞧见了崔进之,他正在和明黄色衣袍的太子说话。女眷到的时候崔进之瞧了过来,同李述短暂对视,但却很快就避过了眼——显然他还生气她方才那一番尖酸刻薄的话。

李述见他如此冷淡,便也故意将目光挪开,不再瞧他。

除了那些熟悉的皇亲国戚、朱紫高官之外,新面孔就是那几位新科进士了。李述略略一搭眼,基本就认出来了。

榜眼是荥阳郑家的二房嫡子,探花则是天水姜家的长房嫡子,还有二甲三甲的同进士,大半都是各地的世家子弟。

他们因家族的关系,在朝廷里面多少都有熟人,此时或站在家族身后,或与交好的同袍交流,十分其乐融融。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位一身清灰布衣的状元郎了。

他独自一人站在水榭边上,脊背笔直,高而瘦,莫名地叫人脑补起一出寒窗苦读、没钱吃饭的戏码来。

这个人的存在,仿佛立刻将满堂的太平盛世撕开一个口子,非要把那些不受待见的民间疾苦戳到人眼前来。

无怪乎被孤立。

李述盯着他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李述的视线,连忙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面容。

康宁长公主也瞧见了沈孝,低声对着身边的安乐道,“虽瞧着过于寒酸了,不过倒是个清举的。”言语中倒是颇为欣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雅乐,圣上的冠盖到了。

正元帝做皇子时东征西讨,是马背上出身的皇帝,虽如今四十多了,但走起路来还是虎虎生风。

他不甚在意什么繁文缛节,听众臣道了“万岁”之后便落座在上头。

一众人按照座次高低依次排开。

落座,上菜,歌舞起。

崔进之是驸马,照例要跟李述坐在一块的。

李述给崔进之斟了一杯酒,亲手端了过去——左边席位上安乐正盯着这边瞧呢,不做出点恩爱的模样来,难道要被她看笑话?

崔进之也极自然地接过了酒杯,将酒一饮而尽——在外人面前,他们总是能扮演成最亲密的一对夫妻。

安乐见状,只得气鼓鼓地收回了目光,身边驸马主动给她夹菜,却被她发泄般地打掉了筷子。安乐的驸马向来好脾气,如此也不恼,见李述望过去,他也回了个灿烂的笑。

场上一时觥筹交错,李述也不好一言不发,不然岂不是被人看出来她婚姻不幸了。李述这个人好面子,再怎么酸楚也要自己咽着,绝不能被别人同情。

于是挂上客套的笑,没话找话地对崔进之道,“我听说太子要你去疏通永安渠?”

崔进之是崔国公家的嫡子,老崔国公当年可是跟着今上南征北讨的。崔进之虽没有上过战场,却早早地由家里荫庇去在兵部领事。

今年关中大旱,永安渠又堵死了,南边的粮调不过来,太子负责处理旱情,便让兵部和工部一块抓紧时间疏通水渠。崔进之便领了这个差事。

见李述主动同他说话,崔进之便也回道:“是。这事不好办,怕是我要扎营在永安渠边上,有两三个月没法回府了。要不一会儿席宴散了,我带你去乐游原上玩一会儿?今日天气好,纵马疾驰想必好风光。”

他笑道。

他天生一双风流的凤眼,不笑时都带着三分潇洒,笑起来更是惹尽了桃花债。

李述险些溺毙在他眼睛里,恨不得他对她笑一分,她就回他满腔的喜欢。

可鼻端总是萦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木樨香,提醒着她那个名叫“青萝”的女人的存在。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一根刺。永远拔不掉。

李述斜斜瞟了崔进之一眼,漫不经心地冷笑道,“今日上巳,适合野合,正好是你跟青罗的好日子,别扯上我,恶心。”

崔进之一双桃花眼顿时敛了笑意,再不发一言。

别的座位都热热闹闹的,大家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唯她与崔进之这里冷冷淡淡。

李述忽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真的,她跟崔进之这样子,特别没意思。

她忽然想,兴许像康宁长公主那样养几个面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可能一辈子吊在崔进之这棵树上。

正这么想着,忽听正元帝身边的黄门扯着嗓子传唤:“新科进士三甲,面圣。”

李述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榜眼与探花就不必说了,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便是不中这个进士,平日的各种宴席也总能见到皇上的。故他们表现的不卑不亢,非常淡定。

最中间那位状元郎呢,也不知是故作淡定,还是真的从容不迫,一个寒门子弟倒也冷静得很,一身布衣裹着笔直的脊背,平白多了一份风骨来。

三人站在堂中,向正元帝下跪行礼。

起身后,正元帝笑道:“瞧瞧这几位青年才俊,不开科举,真是不知道民间这么多饱学之士啊!”

李述饮了一盏清酒,掩住了唇边的讽笑——

得了吧,父皇所谓的“饱学之士”,不过就寒门出身的状元沈孝一个人罢了。其他那些出身世家的榜眼探花,都是父皇不得不向世家做的妥协。

李述的目光在三位新科进士身上打转,尤其是中间那位布衣长袍的状元郎——奇怪,怎么离得近了这么一看,越瞧越觉得熟悉呢?

自己莫非从前见过这位?

思索间,三位进士已向皇上行了礼,转身正要退下。

状元沈孝行过李述的座位前,李述擎着酒杯、眉头深锁,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简直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察觉到李述的目光,沈孝的身形滞了滞,深眸高鼻,略略侧过脸看了看李述。

谁知这一眼却被李述抓了个正着——李述顿时认出他来。

李述愣在原地,仿佛被一道雷劈在当头,三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

一口清酒直直喷出,“咳咳,咳咳咳。”

长眉,薄唇,黑而浓的眼睫,镇日只喜欢垂着眼,盖住眼中晦暗不明的瞳色。

这不就是那个三年前被她始乱终弃的沈孝吗!!!!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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