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成语番外篇，64虽远必诛：国学成语番外篇，64虽远必诛

上回说到陈汤矫诏发动城郭诸国兵士以及车师戊己校尉、屯田吏士等向康居发起攻击。病榻上的甘延寿闻报吓得翻身爬起，想要阻止陈汤。

陈汤手按剑柄斥责说：“部队已经集合了，你小子要坏大事吗？”甘延寿见这二愣子要玩真的，只得点头同意，但提出要以两人名义上书朝廷，自我弹劾并汇报矫诏出兵的情况。

随后陈汤和甘延寿把麾下的四万兵士分作六校，各自带领三校，兵分两路分进合击。

其中，陈汤从南线过葱岭，从小道直抄大宛国。甘延寿则拖着病体从温宿国出发，经北道进赤谷，过乌孙，沿康居边界，直抵阗池西面。

其间，康居国副王抱阗率领几千骑兵，进犯赤谷城东，杀害抢夺大昆弥千余人，掠走大量牲畜和财产。后与汉军遭遇，又抢走大量辎重。陈汤牛刀小试，派胡兵出击，杀460人，解救被掠百姓470名交还给大昆弥王，所得马、牛、羊供应军用。此外，还俘虏了抱阗的显贵人物伊奴毒。

进入康居东界后，陈汤下令士兵不得抢掠，并暗中叫来康居显贵屠墨，向他宣扬汉朝的民族政策，和他饮酒结盟后放回。然后，陈汤从小道继续进军，在离单于城60里处扎下营盘，抓来康居显贵贝色的儿子开牟作向导，摸清了郅支单于的底细。次日，陈汤再次进兵30里，扎下大营。

郅支单于再也坐不住了，派使者问为何兵临城下？

陈汤说：“你们不是说要归附汉朝，要入朝晋见吗。皇帝可怜单于远离故土，屈居康居，所以派我们来迎接单于妻儿。”

单于使者往来传话，但单于并不露面。陈汤和甘延寿就责备单于只让“小不点”出面，大失客主之礼，并谎称自己的军队远道而来，人困马乏，缺少粮草，无法返回，希望单于和大臣想想解决办法。

第二天，汉军继续进发到单于城仅三里处。

起先，郅支单于本想弃城而逃，但又担心康居人做汉军内应，又听说乌孙各国都派了军队，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于是决定据城顽抗。

而汉军的进攻策略是：“闻鼓音，皆薄（逼近）城下，四面围城，各有所守，穿堑（深沟），塞门户（城门），卤楯（大盾牌）为前，戟弩为后，仰射城楼上人”。

战斗中，郅支单于亲自披甲上阵，他的几十个阏氏夫人也张弓搭箭，亲自作战。只可惜在汉、胡联军的凌厉攻势下，不仅单于本人被射中了鼻子，几十个夫人也死伤殆尽。

眼见情势危机，郅支单于放弃木城，退守土城。半夜里，木城被大火烧穿。单于残部退守土城，站在城上大呼小叫，上万名康居骑兵分作十队，绕城奔跑，也呼叫迎合。其间，他们多次进攻汉营，均被击退。

战斗持续到天明，土城四面火起，汉军群情激荡，大呼杀敌，钲鼓声惊天动地，康居兵无斗志，惊慌退却。

汉军手持盾牌，突入土城。单于男女百余人跑入内室。汉军一面纵火，一边争相冲杀。最后，郅支单于受伤而死，头颅被军候假丞杜勋斩下。

战后统计，此役共斩阏氏、太子、名王以下1518人，生虏145人，俘虏1000多人，分给了参与出兵平叛的15个城郭诸国。

此次征战的最重要意义在于，它上承汉武大帝文治武功之余绪，沉重打击了异族分裂势力的嚣张气焰，结束了匈奴南北分裂的局面。下接汉元帝之仁术治国方略，稳定了汉朝的西北边疆，恢复了大汉荣光，可谓彪炳史册之奇功。

陈汤一战封神，在上报朝廷的奏书中，和甘延寿豪迈宣言：“……昔有唐、虞，今有强汉……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考虑到天气炎热等因素，郅支单于头颅被悬挂了十天后掩埋。汉元帝大赦天下，告祠郊庙，群臣们纷纷上酒致贺，皆大欢喜。

（三）小人作祟，陈汤失意

有句话单说某些职场中的怪现象：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乱的。陈汤、甘延寿等人的遭遇完美演绎了这句“凡人名言”。

单说朝中大臣放下庆功酒杯，醉意消散后，不满情绪开始油然而生。

首先发难的是以“凿壁偷光”而闻名后世的丞相匡衡和专职挑刺的御史大夫张谭，而且给出的罪名也很恐怖——矫诏！除此之外，甘延寿因为先前拒绝了中书令石显想把姐姐嫁他的提议，而被忌恨。

当然，陈汤也不是没有缺点，他太过贪财好利，战利品大多没有依法上缴。于是司隶校尉写信给沿途官员，要求逮捕相关人员进行审查。

陈汤不忿，上书皇帝说：“军队立功万里归来，本应有使者在路上迎接犒劳，现在却逮捕问罪，这是替郅支单于报仇啊。”

汉元帝也觉得这样做太不地道，于是转而派出使者命令沿途官吏好酒好菜犒劳将士们。

但是，等到陈汤回朝论功行赏时，石显和匡衡却以两人矫诏为由极力反对。汉元帝耳软心活，虽然想嘉奖二人，但碍于石、匡两人的面子，迟迟没有拍板。

原宗正刘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书汉元帝说，甘延寿、陈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就剿灭了郅支单于，洗刷了使者被杀的耻辱，使得潜在的反派甘心归附，这比汉武帝时期的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的功劳不知道高多少倍，而且贰师将军的罪过也很多。现在陛下以小小过错对二人求全责备，实在让人痛惜。

于是汉元帝随后下诏赦免甘陈二人的矫诏之罪，并论功行赏。刚开始，元帝想封两人千户食邑，匡衡、石显又跳出来******。元帝不得已，改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给陈汤关内侯，每人赐给食邑三百户和黄金百斤。授任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

尽管如此，匡衡还是没有消气。待汉成帝即位后，匡衡旧事重提，将陈汤免职。

从此陈汤运交华盖，几番沉浮后，凄凉而死。

观其悲剧一生，既有命运作祟，也是时势使然。

文章开头部分，笔者曾经提及从汉元帝开始，西汉王朝走向“精致的没落”。

所谓精致的没落，是指一个王朝末期，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往往被刻意忽略或积重难返，官僚机构为了显示勤于政务转而在琐屑小事上遣词造句、锱铢必较。整个官场看似温文尔雅、按部就班，实则已是停滞不前甚至腐化堕落。

关于这一点，从陈汤等人的遭遇便知一二。

最后说下匡衡。大伙看他抓住陈汤的小辫子一直不放，自己应该非常清正廉洁吧？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他原本贵为丞相、乐安侯，食封土地高达3100顷亩，够“壕”了吧？但是他仍旧不满足，甚至在工作中假公济私，利用郡图之误，非法扩大食封土地四百多顷。

成帝即位后，他告发陈汤矫诏、贪婪，将其免职，岂料别人也有样学样，告发他“专地盗土”，于是被贬为庶人，终老于家。

端的是天道好轮回啊。

还有，和陈汤一样，匡衡也是笔者的山东老乡。唉，你看这事闹的，叫俺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