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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结第二部续写 情丝结,完结

人气:495 ℃/2024-02-17 13:51:35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青山寺。

彼时,他正追问住持为何不能收下他,我站在他身后,主持看着他又似是看着我,说:“你尘缘未了,时机未到。”

我们的最后一面也是在青山寺,他努力地想抓住我的衣袖,主持却说:“时机到了。”

01

我是个杀手,我的目标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六皇子萧谨言。

皇子的府邸自然是层层关卡,但能接下这种任务的杀手自然不会被这些护卫拦住。

京都内风云变幻、尔虞我诈,明面上的各派人马实际上可不好说到底是谁的人。作为萧谨言的死对头,我家主人,早在他府邸中安插了眼线,而我早已经将眼线传回的府邸布局图牢记于心,轻而易举就在茫茫夜色中找到了萧谨言的寝室。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桌椅的后面放上屏风,我父亲也喜欢这样做,现在的我只觉得这屏风是个好的藏身之处。

我屏息藏在屏风的后面,借着影影绰绰的烛光仔细观察屋内的布局,除了这屏风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对于居住于此的人来说,安全得很,对于我来说,也安全得很。

我在劈开屏风速战速决和悄无声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之间犹豫了一下,毕竟我是个新手,业务还不是很熟练。

我最后选择了悄无声息地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的轻功还算不错,只一瞬就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可也就在那一瞬,我发现这人并不是萧谨言。嗅到危险味道的我飞快往后退去,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让我避无可避。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普通的守卫其实作用不大,真正起作用的是隐藏着的高手,很明显这就是萧谨言隐藏的高手。

仅仅过了几招,我就落了下风,此人武功在我之上,别说反击了,仅是躲开他的招数,我就用尽了全力,又过了几招,他抓住了我破绽,我只能硬抗他一掌。

这一掌拉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捂着胸口,小腿的肌肉紧绷起来,做好闯出去的准备。

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我马上就要扑上去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开门的人就是萧谨言。四目相对的那瞬间,我就认出了他,我相信,他也认出了我。

静,死一般的寂静。明明这间屋子里有那么多的人,却静得让我听得清我急促的心跳声。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抬眸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恍惚,心底里那份怀疑快要压不住了,马上就要破土而出,我真的要这样做吗?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沉默并不能回答问题,“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这样可以让我不再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往前几步,看起来像是要和我说些什么的样子,我的对手也因为他的举动退后几步,与杀死我相比,保护萧谨言更重要。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话音未落,我却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枚*********遮挡他们的视线,逃了出来。

时至今日,我仍然坚信他会放过我。果然,躲在窗下的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别追了,让她走吧。”

如果是囫囵个的我,趁着夜黑风高,飞檐走壁,就算是现在加强守卫的王府也绝对是拦不住我,可我现在是个伤员,能从那人手底下活下来我都觉得侥幸,就凭我现在破破烂烂的身体,实在是逃不出去。

虽然萧谨言的意思是不再追究了,可是他的属下可不这么认为,我看着这府中的护卫是加了一批又一批。逃出去的机会是越来越小。

萧谨言乃是当今风头最盛的皇子,否则也不会让人来刺杀他,他的府邸,自然是极尽豪华和庞大,加上他时至今日仍未娶妻,这府邸中更是多了几处荒凉的院子,我挑了个最偏僻的,在那藏了几日,但很快我藏不下去了。

自刺杀那晚之后,我总感觉萧谨言在有意无意地搜查这些偏僻的地方,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该到这里了,与这件事同样紧迫的是,我的伤已经耽搁不下去了。对方虽然收了几分力,想来是想活捉我,然后从我口中问出幕后主使来,可没想到让我给逃了。我的医术仅是略懂皮毛,身上也就是带了一些止血之类的基础伤药,再这么耗下去,必死无疑。

02

我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杀手,在没拿起屠刀之前,我是唐家的大小姐,是战功赫赫的唐泽唐大将军的女儿。

我父亲出身自小山村,能有之后的身份地位都是跟着先帝,一点一点打下来的。那座小山村在山坳坳里,那座山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大家都叫它“青山”。山上还有一座寺庙,听说不知道是祖上多少辈的时候,有个云游的和尚来到了村里,最后定居了下来,于青山山顶上建了一座庙,叫青山寺。父亲总觉得自己能在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是有人保佑他,每年都会来庙中拜上一拜。

庆历十二年十一月,我趴在桌子上,毫无灵魂地夹起面,试图送进自己的嘴里,努力地咽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青山寺之前掌厨的师傅是不是出门游历去了,我在青山寺待了三天,已经连吃了三天素面了,更要命的是这素面顿顿都一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努力地劝自己,试图咽下嘴里的面条,现在能吃下饭去,纯粹是因为从小养成的自己碗里的饭要吃完的习惯。

解决完最后一口面,我拍案而起,决定去找现在掌厨的师傅问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吃了这么久的面,到底能不能换换花样。

去厨房势必会路过四方院,是寺中另一个住香客的院子,我曾问主持为什么不让我住在这里,这院子离伙房近些,可主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青山寺香火不算太旺盛,住在四方院里的香客也不多,我路过这里很多次,都没看见有人住,但听说,四方院里有一个常住的香客,想要剃度出家,可主持一直在拒绝他,于是他就在这里常住了下来。

我走到四方院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院内传来人声,虽然阿母一直给我说:“好奇害死猫。”但我还是压不住我什么都想看看试试的好奇心。

我靠近四方院,看见了那个传闻中的香客,从背面来看,身姿挺拔,气质不俗,看衣服布料,应该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公子,真不知道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做,执着于剃度出家。

我想再靠近些,看得更清楚些,却对上了住持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世间一切都无法在那里停留,又仿佛世界万千都在那眼底。

我一时分不清,住持看得是我还是那个香客,主持的声音顺着被秋风吹落的树叶飘了出来:“你尘缘未尽,时机未到。”我撇撇嘴,主持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说罢,住持和那香客道了别,向着四方院的门口走来,那香客也转身看了过来。风乍起,吹落了一旁银杏树的叶子,世界金黄一片,我却只看得清那人的脸,那人冲我和善一笑,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匆忙和主持打了招呼,我气势汹汹地冲着厨房跑去,我今天必和掌厨的师傅争个高下。

掌厨的师傅笑眯眯地、和和气气地告诉我,之前掌厨的师兄下山化缘了,他只会做素面。

我看着师傅笑眯眯地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自己把一肚子的气消化了。

有时候两个人离得很近,却从未遇见过,但自两人见第一面起,就像两条通往不同终点的路在某一段旅程交汇重合,总是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遇见,这就叫作“缘分”。

在四方院那颗银杏树下,在后山的古井旁,甚至是偷遛下山去山脚的小山村打打牙祭也会遇上他。

他叫沈静,家中老人来自山脚下的小山村,靠的是挖药草起家,后攒下一点小钱,走出了这里,去了京都。做了点小生意,运气很好,小生意越做越大,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了。

我并没有多问,他给我说我就听着。

我是个话很多的人,有时候亲爹亲妈都嫌我烦。但是和沈静在一起,总是他在说,我在听。他知道的很多,知道路边的小草叫什么名字,知道山顶的风多凌冽,知道黄沙的味道……他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新奇的经历 ,看遍世界万千之后他又回到了这里。

他久居于此,因为主持不愿收下他,说他尘缘未尽,他决心用自己的行动打动主持,证明自己情缘已了。

离开的那天,他来送我,我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骑着马回来了,我告诉他,我会回来的。

来青山寺上香是我们家的传统,按惯例是一年一次,年关之前来这里,小住几天再回去。

就像孩子期盼糖果一样,我期盼着那天的到来,偶尔有时间也会自己去青山寺找沈静。我总觉得他像是精灵一样,在林间静静地坐着,像潺潺的流水,又像是徐徐的微风。

去见他和见朋友不一样,就像去赴一场梦。

03

庆历十七年八月,这是沈静住在青山寺的第六个年头,是我认识他的第五个年头。

我年纪也不小了,早已过了及笄的年龄,却还没成婚,因为我的凶名早已流传在外。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等等等等,把那些个富家公子可给吓得够呛,媒婆都绕着我们家走。

我嘎嘣一声,咬下一口苹果,看着母亲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把苹果咽下去,安慰母亲道:“娘亲,这些都是谣言,你看我脾气多好,谣言止于智者。”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手指点点我的脑袋数落我说:“早说了,不让你打架,不让你打架,就那一次,却落了这么不好的名声。”

我丝毫不在意,继续啃自己的苹果:“我又不能袖手旁观。”

说起我的名声为什么这么差,那就说来话长了,还是因为前些年在某场宴席上,那喝醉的公子哥误打误撞到了女客席,还调戏赵家妹妹,那些个护卫都不敢动手,怕伤了身份尊贵的公子哥。我就毫无顾忌了,直接一拳打了上去,那公子哥足足半个月没出门。而我自那以后也就基本不去参加宴席了。

“看着这个不上心的样子,”母亲看我漫不经心啃苹果的样子,更着急了。“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了,明天你就去青山寺,好好地给自己求求姻缘,不去接你就不要回来了。 ”

本来在家待着就无聊,有个合适的由头去青山寺找沈静何乐而不为呢?

我简单收拾收拾行李,隔天就跑路了。

青山寺里京都不算近,我骑着红枣赶了一天的路,到了青山寺已经是晚上了,也顾不上和沈静打招呼,我凑合吃了几口干粮就睡了。

作为将军之女,别的不说,这个早起练拳的习惯还是有的。

今天天气很好,我跟着戒空师父练了几套拳,戒空师父的功夫很好,尤其是打拳打得好。

打完拳,回头就看见沈静远远地看着我,我冲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呼。谢过戒空师父后,就向他走去。

他看着我慢慢走过来,神色越发复杂了起来,我在他面前站定,他仿佛想说什么,我也不急,就静静地等他。

“阿妩,我好像确实尘缘未了。”他的眼睛空洞了一瞬间,但转瞬又变回了那个深邃的漩涡。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你用了六年时间,想明白自己尘缘未了?”

“不是想明白,只是……”他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孩子,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他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着伙房走去。

我追上他,“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了,我这次来可是求姻缘的。”

他动作一滞,过了一会回头看我:“是是是,不是小孩子了。”

我撇撇嘴,暂时接受他的妥协。

青山寺香火并不旺盛,所以时有僧人下山化缘。简而言之,就是做饭的师傅又出门了。隔着几个房间都能听见我痛苦的哀嚎。

沈静为了不再受我的折磨,主动提出请我去山下的小酒馆吃饭。

饭嘛,总是别人花钱的香。我摸着肚皮答应了他。

04

彼时我坐在山脚下的小酒馆里,这里是这方圆几里内少有的可以吃饭的地方。我出于敬畏之心,只点了几个素菜,也是为了沈静的荷包。正当我数着日子,计算什么时候能回家、什么时候能吃肉的时候,听到了旁边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听说那件事了吗?”

“什么事啊?”

这茶余饭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我努力地把饭菜塞进嘴里,我必须在主持发现我遛出来之前回去。

“就唐泽,唐将军!”

听到父亲的名字,我的动作停下来,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他们说什么。

“唉,我知道,太惨了,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什么斩首流放的,我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看向说这话的隔壁桌大叔,脑中升腾起不好的猜想。

我冲到他们面前:“唐将军怎么了?”

那大叔显然是被我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唐将军因为谋逆,被斩首了,家中女眷全部流放,但是听说唐将军女儿并没有找到。唉,我觉得唐将军不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啊……”

剩下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斩首流放四个字。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本能告诉我先回青山寺,我扔下还没吃完的饭菜,往山上跑去。

呼呼的风吹的我脑袋越发乱了,父亲绝对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没有人会比我了解父亲对当今陛下的忠诚,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父亲对每一寸国土的热爱,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谋逆。

我很想说服自己这个消息是假的,唯一能证实消息真假的方法只有赶快好回去。

这里地处偏远,消息闭塞,京都的消息传到这里早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果我不曾离开青山寺,只怕消息能瞒的更久。父亲让我来这里,是为了将我摘出去吗?

如果,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我的身份无疑是敏感的,只要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负责洒扫的小童惊奇的看见我从山下赶回来,我已经没有精力去遮掩我从寺中偷遛出来这件事了。

回了青山寺,我直奔住持的厢房。

我已经顾不得许多,敲了几下门,就推门而入,厢房里只有住持一人,他仿佛在等我。

我总觉得主持的眼睛能看穿一切,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基本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他也能看得出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要回去。”

“老衲虽想劝女施主莫要强求,但老衲知道施主你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那你就去吧。”

我必须回去,如果没亲眼看到,我绝不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也绝不能让我父亲背上谋逆的罪名,绝不能让唐家满门背上谋逆的罪名。

我常以男子的身份在外行走,对于女扮男装之事早已驾轻就熟,我换上男子的衣服,把肩垫起来,显得我的骨架大一些,鞋选最高的。束起头发,把眉毛化粗,贴上胡茬……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经和刚刚判若两人,我摸着自己的剑,这把剑也算是我的标志之一。我拆掉剑穗,用布条把它绑起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我把红枣留在了寺内,拜托戒空师父帮我照顾它。它陪了我好久,我们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不少人都认得它,这一趟,不能再带它回去了。

我拍拍红枣的头,它敷衍地回应了了我一下,一门心思放在新鲜的草料上。

我笑笑转头离开。

没了红枣,我就只能步行下山,在山下再买匹马,我颠颠自己的荷包,接下来这段日子要省吃俭用了。

“阿妩?”刚出寺门,我就听见了沈静的声音,想来他应该是费了很大劲才认出我来。

“沈公子,我家中出了些事……”我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没事,我都知道,走吧,我陪你回家。”他说完我才发现他也背着包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有些事情,我也该去解决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马,示意我上马:“我在上山之前找王老板买了两匹马。”王老板是酒馆的主人,想来在这种地方也就只有他能卖出两匹马了。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直接翻上马背,希望能快些,再快些。

有他在我身边我的心定下不少,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该如何去做,现如今谁值得信任。我试图找出破局之法,可是却毫无头绪。

沈静试图安抚我紧张的情绪,可是一点用没有,我的精神紧绷得像弦一样。

随着那熟悉得城头慢慢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我看着那城门,像是一只饥饿的怪物,随时准备把人呑入腹中。这明明是我的家,明明该是我看见就觉得温馨的地方。

我下马,拉高了领子,稍稍挡住自己的脸。我看见负责守城的将领那一瞬间,就知道我所有的伪装都毫无作用。因为在那的人是我的师父,是和我父亲一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我朝夕相处的亲人。

他盯着我,我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我一直认为在未搞清局势时,不要轻举妄动才是上策。

我紧紧地攥着沈静的衣袖,仿佛这样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沈静安抚的拍拍我的手。我硬着头皮的走上前,守城士兵拿着几张画像对着我比对了半天,我眼尖地从里面看见了我的画像。

应该是我伪装的不错,无事发生,我顺利地进了城。

接下来是第二道关卡,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我师父面前走过。

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师父拉住了我:“回来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从未怀疑过师父会害我,会害我的父亲,但当下的局面,我确实不知如何回应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跟我走吧。”师父拉着我就走。

我回头想向沈静告别,沈静挥挥手,示意我不用再管他了,他身旁有位老者,看起来像是来接他回家的。

是啊,我们命运重合的轨迹,就到此为止了。

“你认得那个人?”师父注意到了和我告别的沈静。

我点点头:“他陪我回来的。”

师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你以后离他远一些。”

虽然我们之后确实没什么机会再见了,但是师父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我不解道:“为什么?”

师父长叹一口气:“他就是六皇子萧谨言。”

萧谨言这个名字已经好多年没有在京都出现过了。

05

多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个风头正盛,最有希望坐上储君之位的皇子离开了京都,自那时起,他就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我回头看,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父亲早已预知了这次事件的发生,所以提早把我赶去了青山寺,只要我不回京都,只要我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过完一生,我就可以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但师父了解我的性子,我绝对会回来的。因此他才会在城门等我。

我从师父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从你父亲的书房搜出来了他这些年收受贿赂,私自养兵的证据。”师父一边给我倒茶,一边给我说。

“父亲他从没做过这些事情,证据一定是伪造的!”我激动地差点掀翻了我面前的茶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你父亲这么多年攒下的赫赫战功,早就成为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如今边境太平,也不需要你父亲威慑四方了。更何况,你父亲认为比起失踪已久的六皇子,九皇子更适合作为储君。”师父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脸上的神色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我劝过他,不要瞎掺和,他不听,最后把自己折腾进去了。”师父捂着脸,声音里面满是后悔。

我紧紧攥着杯子,功高震主、党派斗争,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山雨欲来风满楼,自从我回到京都,就能感觉到京都现如今的局势,就像春日河上的薄冰,在慢慢地碎裂。

我努力地去搜集证据,去靠近事情的真相。可是我的身份敏感,在京都内愿意帮我的人少之又少,事情毫无进展。事情陷入了僵局,我感觉我像是被人装进了麻袋里,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

只要一空下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父亲的死,萧谨言知道多少,他在其中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而我,在整个事件中又起了怎样的作用。

为了让自己不在胡思乱想,我开始喝酒,窝在一个小酒馆里,叫一坛酒,好似这样就能让我冷静下来。

唐家的男人都已斩首示众,女眷流放边境。其实边境才是父亲母亲待的最长时间的地方,师父早已托他的亲眷好好照顾母亲他们。

只剩下我,做不到抽身离开,也做不到再进一步,就像陷在了泥沼里。

喝完酒我又要继续振作起来。

我找到的唯一一个能真正帮助到我的人竟然是九皇子萧静崇。想来也对,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父亲支持九皇子坐上储君之位才遭此一劫。

我和他约在六皇子府邸附近的一家酒楼。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喝着酒,看着萧谨言回府。

我看着他的眼睛,答应了他的条件。

06

几天前,我在街上遇见了迎春,她是唐府的丫头,是父亲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按理来说,唐家女眷现在都在流放边疆的途中,此时她还在京都之中,绝对有蹊跷。

我在遇见她的集市守了两天,终于再次见到她。我跟着她到了一处宅院,开门的大爷唤迎春“夫人”。既然迎春是“夫人”,那“老爷”是谁呢?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我在门口守了一下午,终于在夜色降临时,看见远方有一顶小轿晃晃悠悠地过来。

有人从轿子上下来了,那人的脸也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是父亲的贴身护卫唐虎。

王虎和迎春在一起了,他们两人还在京都置办了一套院子,加上父亲谋逆,唐家满门获罪的背景,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蹊跷。

我趁着夜色潜入了这座宅院。

宅院不大,我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新婚小夫妻的寝室,窗户上的喜字都还没撕,也就是刚成亲几天。

我没有点蜡烛,在黑暗里静静等着。

黑夜会让人的眼睛失去绝大部分的作用,但同时它也让耳朵更加的灵敏,我听见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小小的灯笼照亮了两人的身前,白皙的手借着光,点上蜡烛,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若问武功我和唐虎谁厉害,豪不谦虚地说,是我,但我面对的是两个人,若是稍有差池,我面对的可能就是一屋子人。

我从门后闪出捂住迎春的嘴,用冰凉的短刃紧紧贴着她的脖颈。

及时捂住迎春嘴的我能感受到她即将喊出声的惊呼,若不是我捂住了她的嘴,恐怕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知道,他们家老爷夫人的屋子里,凭空多出来一个图谋不轨的人来。

唐虎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缩,满脸地不可思议。

“怎么?看见我感觉很意外?”如果连我的声音都认出出来,迎春这么多年可就是白干了。

认出我后,颤抖取代了她刚刚剧烈的反抗,果然是心理有鬼啊。

“需不需要我解释一下我的来意啊?”我手中的刀离迎春的脖颈更近了些,她这些年在唐家虽说是是个丫头,但也是养尊处优,吃香的喝辣的,脏活累活都是下面的人干。由此她身上一点劳累的痕迹也无,锋利的刀刃很容易就在她的细腻的皮肤上隔开一道小小的刀口。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唐虎的脸色一变在变,最后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们并不是存心要加害将军,”唐虎低着头,似是压根不敢抬头看我。“只是,夫人不同意我和迎春的婚事,那莲蓉说只要把小匣子放在将军书房,将军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自会同意我俩的婚事。”

“把东西放到书房?”我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你跟着我父亲多年,书房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你不知道吗?”

唐虎的头更低了,像是硬生生被石头压下去了一样:“我知道,只是我当时一心只想和迎春成亲,没有多想。”

“那你没看里面的东西吗?你有想过事情的后果吗?你们两个人为了在一起,害得我父亲,害得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斩首示众,害得那些平日里照顾你们的姐妹们流放边境。真的是,真的是……”

我此时无比痛恨我为什么没有和东街卖猪肉的王大娘学会骂街。从小的修养让我此时找不到词骂他们。

唐虎开始给我磕头:“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脚直接踢在他脑门上:“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的父亲,是你的兄弟们,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现在,你告诉我,莲蓉是谁?”

我最后也没有对他们做些什么,我现在已是如此敏感的身份,我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再者说,我此时杀了他们,无异于打草惊蛇。

莲蓉是太尉刘书成家里的丫鬟,刘书成也就是我那天见到的,来接萧谨言的的老者,我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矛头直指萧谨言。

事发之时,我和他都在青山寺,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可也有很多的时间不在一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猜想,我和他的相遇究竟是不是阴谋的产物。

九皇子的条件是让我帮他铲除异己,而他最大的异己,就是萧谨言。我要做得就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干掉萧谨言。

他有能杀死萧谨言的高手,但仍选择了我。

我对自己的武功还算自信,在年轻一代中,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但若是要突破层层防守,杀掉萧谨言,恐怕需要以命相博。

萧静崇手底下绝对有比我厉害的高手,但那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掉萧谨言后,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更何况,用他自己的人,容易露出破绽,若是处理不干净,就算能坐上储君之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有我这样方便省事的消耗品送上门来,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07

看来我这任务是完不成了啊。

胸口处的伤是越来越严重了,呼吸稍微用力些都能感觉到疼。

我本来觉得自己以命换命,怎么样也能取得了萧谨言的命。现在看来是我自负了。

也不知道这地方能藏多久。明面上没什么大动作,可我却能感觉到守卫越来越越严,整个六皇子府邸在进行一场大清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还在盘算着前几天从厨房偷拿的干粮所剩不多了,要想办法再弄些吃的。

再睁眼,我看见了熟悉的木质房顶,这是我在青山寺常住的客房。

住持说我断了几根肋骨,那一掌的内劲伤到了我的内脏,我时日无多了。

我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到了我快死的时候会怎么样,会想要做些什么,我那时想的是只要不疼就好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一天竟然来的这么早,我已经到要考虑自己还有什么遗憾的时候了。

送我回青山寺的是萧谨言,这一切我父亲和他和主持的约定。他只要负责把我送到师父手里,师父会负责我的安全。可是没想到,父亲还是看错了人,我也看错了人。

我曾以为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我的人,除了父亲之外就是师父。

我八岁那年跟着他练武,我用的剑是他亲自做的,一把小巧玲珑的木头剑,废了他很久的功夫。他陪着我度过每一个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陪我度过每个月亮高悬的夜晚。

可我没想到,会是他,联合九皇子诱导我,莲蓉是被买通的,李书成是被栽赃的。

真正陷害父亲的人是九皇子。父亲觉得六皇子心不在此,无法担此大任,但是他更看不上阴险狡诈的九皇子,识破九皇子真面目临阵倒戈的父亲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我已经没有多去探究的能力了,我现在坐在树下喝杯茶都已经是费尽力气了。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躺在床上,看几本佛经,更多的时间我都在睡觉,没有意识是缓解疼痛的最好办法。

京都那场腥风血雨我没看到,但我知道结局。坐上王位的不是萧谨言也不是萧静崇,是十四皇子,一个才八岁的小孩子。

这个信息是当事人带给我的。

萧谨言又回了青山寺,我也不知道他回来做什么?看遍世间繁华,最近觉得只有青山寺才是他的家吗?

他开始粘着我,我每天睁眼就能看见他。他说,他是来照顾我的,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他摸摸我的脑袋,问我:“你还在乎这些事啊?”

我拍掉他的手:“那当然,我可是还没成亲的。”

“那我们成亲好不好?”他看着我,眼里全是认真。

我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别开玩笑了。”

他握着我的手,很认真地对我说:“不是开玩笑,我们成亲吧!”

如果再不成亲,我可就没机会了,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仍然是天天陪着我,可是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神色间满是开心。

寺里是不能办喜事的,他租下了山脚的小酒馆,花大力气把那里装扮成喜堂,还特制了一顶轿子,雇好了人,打算在成亲前一天把我接去村里。

“明天喜服就能送到了。”他脸上写满了向往。“真想看你穿喜服的样子,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我努力地保持清醒,点点头回应他。

“阿妩!”我听到了他的惊呼,还有隐隐的抽泣的声音。

我看着焰火吞噬了我的身体,看着萧谨言努力想拉住我的衣袖,听见住持的声音“施主,时机到了。”

我最后还是没能穿上喜服,真遗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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